韩乐渝躲在母亲身后,不敢露面。云慕卿朝着丈夫甜甜一笑,摇了摇怀里小儿子的手。只不过,那小手不是左右摇的,而是上下摇的。
赵樾弯腰作揖,已经憋得额头见汗,只是今日他铁了心,韩凛不答应便不肯起来,甚至破釜沉舟地喊了一声:“请岳父大人成全。”
常秋雨看不下去了,走到韩凛身边:“岳父大人,你还不肯答应么?都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是天作之合呀。”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只怕他要调侃几句自己相中的儿媳妇被皇家抢了去,可此刻,他只怕韩凛真的不答应。
也有眼尖的,瞧见了云慕卿的手势,心里就有了底。果然,就见韩凛亲手扶起了皇帝:“皇家抬爱,臣自当从命。”
后来,这一段佳话广为流传,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都说表面上是岳父成全,其实是岳母成全了呀。
所向披靡、不可一世的摄政王,其实是个怕老婆的。
第94章 番外2
午后,乌云密布,秋老虎发威了,拼命撕咬着山路两侧的密林,风不小却是闷热的风,一点都没有秋高气爽的感觉。
山高林密,无人经过的山腰,间或传来几声鸟鸣。这里是西凉去往中原的必经之路,山路崎岖,危机四伏。
密林中埋伏着一群黑衣蒙面人,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时不时地就要擦一下眼睛。
“看样子一会儿西凉送亲队伍就到眼前了,你们看差不多就放箭,但是不要真的伤了公主,我去救人的时候,也可以朝我放两箭,我能挡开。按照咱们刚才踩好的点追,我拉着她跳下去,你们就装模作样地找一下,放几句狠话就可以走了。”
说话的人没有蒙面,他一身侠客装扮,腰间佩戴寒芒剑,懒散的倚在树上,叼着一根草棍,颇有几分江湖浪子的模样。
蒙面人们低低应了一声“是”,为首的闫三斌问道:“表哥,我们要不要杀几个下人,显得逼真一些?”
韩世子叼着草棍想了想:“算了吧,都是无辜的。伤几个就行了,咱们不过是想把她吓回去,不至于杀人灭口。”
“是。”
众人不再开口,林间只有热风滚浪,直到马蹄声渐渐近了。
韩思源站的高、望的远,这西凉送亲队伍果然不足百人,守卫的士兵看上去也不像高手。他们对自己国家边境的安全如此放心?
不管了,这些都不重要,无论守卫是否森严,今天这一票都要干。千里迢迢跑来西凉迎亲,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西凉近日饱受北狄欺凌,边境被抢掠了不少东西,于是修书一封给中原皇帝赵樾,要把最漂亮的小公主嫁入中原,永结百世之好。
对此,赵樾是不同意的。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西凉使节说,两国交好无需缔结姻亲。可那使者以头抢地,若谈不成这桩婚事便不肯回去了。
赵樾脸色沉了下来,文武百官赶忙打圆场,也有一些官职低微不敢说话的,便悄悄地看向韩思源。
自皇帝大婚便开始亲政,陶太后不再垂帘,摄政王也不再摄政,回归最初的封号忠义王。
这五年赵樾一直勤勉朝政、礼贤下士,除了皇后生子生女的两日辍朝,其他时日都是起早贪黑、兢兢业业,不敢有一日懈怠。
韩凛倒是乐得清闲,见皇帝越发能干了,后宫又一直闲置,自己捧在小手心的小闺女独得皇帝宠爱,成亲这五年生了一儿一女十分幸福美满,也就放心了。
这厉害的老丈人也没什么用武之地了,便放心的告了一年假,带着妻子和小儿子到江南游山玩水去了,美其名曰:多年袜兵厉马、枕戈待旦,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韩凛不再参政离开京师,皇帝就安排小舅子韩思源入朝为官,而且是破格提拔。直接就安排了六品带刀侍卫,不到一年就提拔成正五品的谏议大夫,可以上朝参政的。
皇帝对韩家的厚爱,文武百官心里都清楚,只是眼下西凉使节背负王命,不和亲难以安西凉百姓之心。若是严词拒绝,只怕伤了两国和气,反倒逼的西凉投靠他国。
于是,前朝一些老臣开始说话了,把心中对韩凛积压的羡慕嫉妒恨全都发泄出来。
“陛下,皇后娘娘一向识大体,此事若她得知,定然十分赞成。”
“是啊,皇上,您大婚之后后宫一直空置,不选妃嫔也就罢了,如今和亲为两国邦交,不可再推却了呀。”
“西凉和亲是我朝之幸,社稷之福,此事理当应允。”
韩凛摄政多年,朝中重臣自然大部分都是亲信,于是,马上有人反驳,尤其是韩乐渝的叔叔伯伯、姑父们,表示了强烈反对,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赵樾重重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却见韩思源大步上前:“陛下,我韩家一向以社稷为重,与西凉和亲么,想来姐姐也是高兴的。臣愿为迎亲使,到边境迎接西凉公主。”
话音未落,满殿哗然。
谁都没想到,韩思源会带头答应,韩决一把抓住他手腕,低声道:“不怕你爹回来打断你的腿?”
“嘿嘿!放心吧,二叔,我心里有底。”韩思源笑道。
赵樾已经头大了两圈,无奈拂袖而去:“今日暂且退朝,明日再议。”
很快,韩思源被叫到了御书房,一进门就接住了迎面飞来的一本书。
“你小子是疯了吧?”赵樾劈头盖脸地责问。
韩思源嬉皮笑脸,拿出小舅子做派:“皇上,姐夫,你别生气呀!我这不是给你解围嘛,若你硬生生拒了此事,只怕就要落个不好的名声,我姐姐也会被坊间议论是红颜祸水。”
赵樾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可他皱着眉头问道:“你去把人接了来,名声是好了,人呢?人怎么办?”
“哎呀!姐夫你放心,我能不疼姐姐么。这人自然是不会接回来的,我已经想好了,在她离开西凉之前做些手脚,让她知难而退。本就是西凉给咱们出难题,就应该让他们自己打退堂鼓。不在我国境内出事,咱们就没责任了,是不是?”韩思源得意地摇头摆尾。
赵樾垂眸想了想,沉声道:“行吧,那就这样。办好这件事,回来给你升官进爵,办不好,就给你赐婚。你自己接回来的麻烦,自己娶,刚好你这年纪也该娶妻了。”
韩思源拍着胸脯保证:“姐夫放心,我在此立下军令状,一定在不伤两国邦交的情况下,劝退西凉公主。若是办不成,把人带回来了,我就自己娶了她。我路上就把她办了,绝不给你和姐姐添麻烦。”
两个月后,迎接队伍到达边境。
此刻,韩思源坐在树上,静候西凉送亲队伍走近,想起自己信誓旦旦的军令状,咧嘴一笑:小妞,快来吧,小爷等候多时了。
终于,队伍进去射程之内,乱箭齐发,满地狼藉。
韩思源看火候差不多了,从树上飞跃而下,扑到披红挂彩的马车上,一脚踹开车门,拉出里面静静坐着的西凉公主:“快跟我走。”
那公主倒也听话,不知是不是吓傻了,被韩思源牵着手腕狂奔一气,来到了一处并不算特别高的悬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