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颂“嗯”了一声。

“我她妈就是个傻子,”季衍推江知颂,推不动,就用膝盖撞了下他的大腿,生气地说,“那么拙劣的理由我竟然都相信!”

江知颂一动不动任季衍踢自己,低头望着他,开始解释:“当时我去宿舍楼接你,你说你室友不穿上衣,是很恶心的行为,还说同性恋特别恶心,这辈子都不想沾上。”

“我代入了我自己,”江知颂握着季衍的下巴让他抬头,极认真地开口,“有一点我没骗你,我是gay。”

江知颂说的很慢,字正腔圆,也有理有据,配上那副表情,看上去很像真的,季衍不知道该不该信。

“当初我说你被惯坏了的那些话,全都是违心的,我临走前想和你绝交,是因为怕你发现真相,然后厌恶我。”

“我们一起长大,我不想到最后,不仅朋友做不成,你还觉得我恶心。”

……

江知颂一句接一句地解释,季衍靠在墙上,脑子有点恍惚,连被江知颂捏着下巴也没心情计较了。

江知颂怎么可能是gay?他看起来明明和自己一样直。

一点都不娘们唧唧,一样的爷们儿俊郎。

季衍仰头看着江知颂,快要把他盯出个洞来,还是看不出江知颂哪一点跟gay沾边的。

但他越想越觉得这很可能真的,因为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清楚江知颂的反常行为。

当初他骂谭章远被江知颂听见了,江知颂向来非常在意他的想法,看到他那么抵触同性恋,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大。

前几天谭章远跟着何逢之来家里,他和江知颂谈到同性恋话题,江知颂一副赞同的样子,江知颂自己是,当然理解还支持了。

走廊没铺地毯,贴了亮色的瓷砖,光打在上面,能看见清晰的人影,江知颂一动,上面的影子也在动。

江知颂碰了碰季衍的脸颊,轻声说:“阿衍,别生气了好不好?”

季衍偏开头不让他碰,说:“这也不是你骗我的理由。”

“你问我为什么会嫌弃你脾气坏,我找不到理由,情急之下找了个借口。”江知颂垂下眸子,掩住里面的情绪,“因为当时你还是特别恐同。”

季衍反应很快:“你骗就骗了,你还道德绑架我。”

这回江知颂沉默了好久,才开口。

“我只是觉得,你以前和我的关系最好,我们一年多没见了,想和你多聚一会儿。”江知颂顿了一下,又说,“我在聊城没什么朋友,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季衍看了江知颂一眼,没吭声。

江知颂说:“其实是你一年多没看见我,我来过晋城很多次,你跑比赛的时候我都在,你过生日那天,我就在你包厢隔壁,礼物是让祝维均送的。”

江知颂其实很忙,每次回晋城,前几天都要熬到凌晨两三点,季衍过生日前一天,他通宵才把手上的事处理完。

季衍当时就是在这里过的生日,男男女女来了一大群人。

江知颂一个人在隔壁,没喝酒,也没抽烟,安静地靠着墙,包厢隔音效果很好,他听了一晚上,还是听见了季衍的笑声,很开心的样子。

听到江知颂提起这个,季衍脸色稍缓。

生日礼物的事他猜到了,祝维均不会那么清楚的知道他想要什么,也没有那么大手笔,但他不知道江知颂当时就在隔壁。

江知颂真是有毛病,来都来了,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

季衍问:“那我去隔壁省跑拉力赛的那次你也在吗?”

那场比赛是季衍玩车以来最骄傲的一次,因为有两个专业车手也参加了。

“看见了,你一举夺冠,捧着奖杯,被一大群人围着,”江知颂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夸道,“很厉害。”

季衍哼了一声。

江知颂压着声音:“阿衍,原谅我好不好?”

他们在角落,走廊的光线被江知颂挡住了大半,季衍视觉受限,听觉变得敏锐起来。

连江知颂的呼吸声和尾调的颤音都清晰可闻。

季衍多少沾点音控,沉浸在江知颂的声音中,差点被带偏。

在江知颂伸手摸他头发的时候,季衍回神,偏头躲开,板着脸:“我要冷静一下,你走开,不要跟着我。”

江知颂不动,季衍推了他一把:“起码我今天不想看到你,你个骗子!”

江知颂让开了,季衍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外走。

季衍走到会所门口,刚要叫门童帮他把车开过来,突然想起,他今天没开车。

季衍站在路边,在打车和回包厢之间犹豫了半分钟,最后摸出手机准备叫车。

路对面响起喇叭声,江知颂从车窗伸出手,朝季衍挥了挥,叫他上车。

他俩隔了有一段距离,季衍加大声音:“都说了今天不想看到你!”

话音刚落,就见江知颂毫不犹豫地踩油门走了。

季衍望着车尾气,在心里暗骂江知颂王八蛋,一点都没有犯错的愧疚感。

季衍正生着气,一辆黑色迈凯伦停在他面前,江知颂下了车,边给他拉车门边解释:“停车场出口没规划好,我要先掉头才能过来接你。”

季衍“哦”了一声,关掉手机,冷漠地上了车。

路上江知颂一直在哄他,季衍抱着手,靠在座椅上不应声,余光不断在瞄江知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