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尤垂下头,如实道:“庄子里。”

庄子里。

这三个字无异于当头一棒,把他方才的欣喜映衬的脆弱不堪。

陆夜很清楚,沁兰极度的厌恶他,她恨他把沈至欢私藏了那么久,也恨他把她送走,甚至差点把她送到刑司局。

他知道沈至欢不可能喜欢他,如今对他的宽容不过是这半年朝夕相处里狠不下心罢了,可若是让沁兰见到沈至欢,她一定会去劝沈至欢不要他的。

沁兰是跟了沈至欢十几年的贴身丫鬟,她说的话沈至欢多少都会听一些。

可原本他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让沈至欢厌恶了,如果这个时候……

陆夜没再继续想下去。

他阔步走出了门,脸色冷的像要滴出冰来,他道:“传令下去,不准声张,如果谁让夫人有所察觉一律处决。”

“全庄搜捕,找到之后不必禀报,直接就地斩杀。”

连尤仍旧弯着腰,他喉结滚动道:“主上,夫人若是知道了…”

沈至欢若是知道了,那他们俩之间这纠缠数日得不出结果的爱恨,就可以彻底结束了。

陆夜走出门,额角显有青筋,黑色的瞳孔里映出扭曲的爱:“她不会知道的。”

沈至欢从药堂出去以后没有直接回去,她脑中杂乱,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一个宣泄口。

但是她也没有走远,挑着几处看着清幽且人迹稀少的地方走了过去,陆夜带她来的这处庄子环境很好,比之当初的安庆候府甚至也不差多少。

安庆候府在上京城的西城区,难免喧闹,但是这儿在山脚下,山林溪流清幽静谧,若是长时间在此处居住的话也未尝不可。

沈至欢蓦然想起当初在桐洲的那段日子来。

记忆恢复的她其实并不愿意承认,她其实留恋那个时候,就算她没有记忆也没关系,因为在那里,比她在安庆候府的时候要快乐。

她在毫无保留的去喜欢某一个人,每天都在满怀期待的生活,同陆夜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让她觉得生活很美好,所以那个时候陆夜跟她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永远都在你身边。”的时候,她也并不抵触。

不仅如此,她甚至觉得觉得的确如此,如果有那样纯粹又饱含期待的爱.欲和生活去构成她新的记忆,那此前的种种,也许就真的不重要了。

她昨天晚上总是在想,她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就算是被欺骗,落寞,失望,都可以没有关系。

现在才明白,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给了陆夜最低的底线。

作者有话说:

欢欢一直都在尽力的包容,她有时候只是看着蛮不讲理。

所以小陆直到这次才是彻底完蛋。

他扭曲又自卑,真的是个坏人。

这两天在赶开题报告,所有更新有点少,明天我努力把下一个剧情写完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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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 沈至欢已经走到了自己从没来过的地方,她停下步子向四周看过去,这里看着只有她一个人, 细碎的阳光静静透过葱绿的树叶间投射下来。

沈至欢转过身,不欲在这里多待。

她还没走几步, 忽而听见这附近好像传来了一声及其轻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沈至欢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站的这块地方很隐蔽,被一排重重叠叠的绿树遮掩着。

她并没有在意, 从山坡上走了下来。

但是习惯使然, 纵然她没有在意但还是下意识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果然不过片刻, 她就隔着一到红墙,听见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其实仔细听的话算不得是说话声,更像是被捂住口鼻的挣扎声, 仅仅只出现了一瞬就没了。

咦,难不成这庄子里还有什么内斗吗?

陆夜也能允许吗?

但是她并不打算去管,只想悄悄的从这里离开, 因为她现在孤身一人, 若是惹出什么是非来恐难以自保。

她照着原路返回, 走出一大截后还是顿住了脚步,因为刚才那个一闪而逝的声音不停的在自己的脑中不停的回放。

为什么会觉得有一点熟悉,难道还能是她认识的什么人不成。

沈至欢思及此抿了抿唇, 加快脚步朝红墙另外一侧走了过去, 但走过去才发现那条长长的青石板路上静悄悄一片, 哪有什么人。

但她绝不可能听错。

可这四周好像并没有藏人的地方, 草木低矮, 一览无遗,沈至欢心中疑惑,往前走了几步。

仍旧一无所获。

正当她要转身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就在自己的脚边,弯曲着的草尖上有一点鲜红。

她蹲下身子用手碰了碰,还很湿,是刚刚滴滴上去的。

她站起身子,心中确信在她听见声音与原路返回赶回来中间隔的时间很短,那人根本就跑不远,而她站在这里,前后都是看不见尽头的空荡荡一片,那唯一有可能藏身的……

沈至欢看向红墙。

她忽然提起裙摆快速的照着原路跑着,可等到她跑回方才她站着的地方的时候,那里仍旧不见人影。

那种毫无来由的,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