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洗砚说:“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做这么蠢的事;以前大大方方、敢利用一切往上爬的千岱兰去哪里了?”
千岱兰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其实,和一年前相比,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么缺钱了,也没那么爱钱如命,钱的确很重要,我也会继续不择手?段赚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要所以,哥哥,咱们俩上次吵架,我太情绪化了,还说了些奇怪的话,我向您道?歉。”
她深深鞠躬,叶洗砚抬手?,阻拦了她。
他皱眉:“不需要说’您’。”
“还是说吧,您一直是我重要的领路人,也是我很多?方面的启蒙者,”千岱兰说,“无论?是老师、兄长还是床,伴,您都做得很好,无可挑剔。”
叶洗砚听到了最不愿意听的那个?词。
如果这段话发生在床上,他一定会紧紧抱住千岱兰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里;可这段话发生在这里,叶洗砚更希望现在忽然间来一只恐龙把他们两人一口吞进肚子里。
他冷淡地问:“你和我单独聊天,只是想?说这些?”
“是啊,”千岱兰侧脸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我脾气很好的,不信你可以问熙京”
“我不想?问他,”叶洗砚打断,“我不希望,接下?来我们的谈话中继续出现其他的男性,现在讨论?的是你和我的问题,不需要牵扯其他人。”
“好的,”千岱兰只好把梁亦桢戴手?镯的事情暂且压下?,毕竟它听起来太诡异了,她从?善如流,“我回去后想?了很久,其实我应当?因为我的贫穷而?去迁怒你的不共情,这很正?常,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忘掉了我们生存环境的差异。就像枣树不理?解桃树为什么开花那么粉,桃树也不能理?解枣树为什么可以结那样甜的小枣多?正?常呀,有时候,我和爸爸妈妈也会彼此不理?解,我们还是血脉相连呢,更何况你和我还有那条项链,我问了舍友,才意识到,其实不应该把礼物外借给别?人,很多?人会介意这点,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不介意,就预设你也不在意。”
叶洗砚说:“是啊,我有时候也很诧异,你父母会有招殷慎言入赘的念头你看?起来并不想?找他做赘婿。”
千岱兰惊诧:“哥哥不是说不提其他男人么?”
叶洗砚说:“对不起。”
半晌后,他语气缓和:“上次我也过于情绪,不应当?阻挡、甚至强行插手?你的朋友关系;更不该因为愤怒而?丢已送给你的礼物,那条项链的确是礼物,不必折现还给我”
千岱兰没想?到,在左爱和吵架之外,叶洗砚还会一次性说这么多?。
“你可以直接送专柜去清洗,之后正?常佩戴也好,卖掉也好,都可以,”叶洗砚慢慢地笑,“不必为外借道?歉,它是你的,你有任意处置它的权力。抱歉。”
“没关系,”千岱兰说,“我主要的意思,这段时间,我认真想?了我们的关系,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各退一步”
叶洗砚笑容略滞:“什么叫各退一步?”
“我们都别?太过干涉对方生活,距离才会产生美,人无法在纯净的氧气中生存,很多?事情也经不起细看?”千岱兰建议,“我们各退一步,以后单纯地只做床,伴,可以吗?”
这是她能想?到的、目前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她们俩这种?性格,如果真要在一起,太容易发生争吵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
只要不越过某个?线,这世界上简直没有比她们更合适的伴侣。
只要她们保持好固定距离。
这句话令叶洗砚酒窝瞬间暴毙。
“不可以,”他压着怒意,客气地、冷淡地说,“我还不至于如此堕落。”
说完后,叶洗砚转身就走,露台的风很大,吹得金属把手?也很冷。
打开门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茫然的千岱兰。
他第一次在短时间内、情绪起伏这样大。
她真了不起。
“对了,哥哥,”千岱兰说,“我好像还有两本书落在你那里”
“杨全收拾的行李,或许带去深圳了,我问问他,”叶洗砚说,“下?周让他寄给你。”
千岱兰松口气,笑着说谢谢哥哥。
叶洗砚打开玻璃门,离开前,皱眉看?她一眼。
千岱兰觉察到他的压抑:“你在生我的气?”
叶洗砚冷冷地说:“我在认为你很了不起。”
说完后,他转身离去。
一楼喧闹异常,梁曼华的准未婚夫小蒋先生和梁艾米的男友苏伦是同事,也一同到达,整个?别?墅欢声?笑语,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叶洗砚孤身逐个?下?楼梯,仿佛失踪几个?世纪的新?助理?陆庆终于找到他,低声?说,梁亦桢身体不好,上楼休息了,想?请叶洗砚代劳、替他开香槟。
是心情不好还是看?到准养女婿蒋卫新?就头痛?
叶洗砚没拒绝。
现在,除了他之外,也没人够资格开这瓶香槟。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是略微拿一拿香槟瓶就好,自有其他人代劳,和英国皇室那种?吉祥物似的。
香槟递到叶洗砚手?上时,梁曼华的准未婚夫蒋卫新?温顺地称呼他为叶叔叔,苏伦则笑着打趣,说可别?叫叶叔叔。
蒋卫新?不明就里:“什么?”
“经常陪曼华逛街的千岱兰,”苏伦暧昧地挤眼,“是叶先生的甜心小蜜……你懂得,你如果叫”
话音刚落,忽听清脆一声?玻璃响。
万籁俱寂。
叶洗砚仍站着,但他手?中的香槟已经跌落在地,粉身碎骨。
蒋卫新?吓坏了,忙俯身,单膝跪地,为他擦皮鞋,边擦边抬头,问叶叔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