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1 / 1)

千岱兰一手紧紧抓着自?己的Chanel 2.55,一手拎过?细心包装好?的生姜红糖, 走在叶洗砚伞下,边和物业经理告别, 边小声感慨。

“不光保安,你们这里的物业经理也长得好?帅啊, 哥哥, ”千岱兰说, “收拾收拾也能去拍偶像剧了。”

叶洗砚回头看了眼物业经理,后者注意到他视线,露出谦卑不失谦和的笑?容。

他收回视线。

雨水和发烧后的眩晕让人疑心这是一场梦,身侧千岱兰的特殊香味又?冲散这点。

“你似乎很?爱看偶像剧, ”叶洗砚问,“是因为要从电视剧中寻找流行?风尚吗?”

“一半一半吧,”千岱兰说,“之?前?我经常看,因为档口里并不是每天都特别忙,服装也有淡季,没什么人的时候,就看电视。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北京那会,《放羊的星星》巨火,麦姐就进了一大批星星手链手铐手链之?类的,还有个蓝宝石耳钉其实就是锆石,塑料的,刚到货,第?二天就卖空了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了,得盯着点电视剧,什么电视剧爆了,里面女主角的衣服配饰鞋子啥的,就也会卖得很?好?。”

叶洗砚低头看她:“偶像剧中没有贫穷的男主角么?”

“嗯……不是很?多。”千岱兰发现叶洗砚撑伞的手在抖,对方今天的眼神很?热,热到她有些不自?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只是笑?,好?奇怪,怎么一见到他就开心?

她笑?着说:“贫穷的男主角追有钱女主角的话,大部分是法治频道,或者一些中年男人爱看的剧,他们喜欢那种穷小子靠岳父起家、然后原配忽然病”

说到这里,她突然感觉不太合适。

“对不起,”千岱兰说,“我刚刚好?像阴阳怪气了令尊。”

“没关系,”叶洗砚稳稳地?撑着一把24骨的大黑伞,“你可以放心大胆地?骂,我会恰当地?失聪。”

千岱兰忍俊不禁,也终于注意到他不同?寻常的声调。

“你感冒了吗?”她问,“听起来好?像有点鼻音。”

“不是病毒性,近距离接触也不会传染。”

叶洗砚回答得很?快,大黑伞微微向千岱兰方向倾斜,笼罩在她头顶,看到她头顶有一小撮明显卷发失败的痕迹夹板把那一小缕头发烫得非常僵硬,直冲冲地?翘起来,像石头缝里钻出来一朵倔犟小花。

这点小花在微风细雨中轻轻地?抓挠脸他的心脏。

像春天的小猫尾草。

他不自?觉柔和的声音:“别担心。”

千岱兰说:“这有啥好?担心的我今天第?一次去虹桥机场,好?大啊不愧是上海;对比起来,上次流亭机场好?小啊,小得老太太拄拐都能走三圈哈秋哈秋!”

她自?己又?连打两个喷嚏。

转过?脸,背过?身,千岱兰第?一次打喷嚏打得这么文雅。

那份生姜红糖,到家后,叶洗砚煮了,刚好?两人份;

千岱兰宝贵地?将它展示给叶洗砚,一片自?然掉落的法国梧桐叶,叶茎微微发黑,整体仍是金黄的,完美的、金灿灿的黄,天鹅绒般的柔和。

叶洗砚将它夹在一本?又?厚又?大的书中。

“沈阳的法国梧桐树很?少,因为太冷了,”千岱兰说,“但我们学校东校门,国定路上,一路往东,直到淞沪路,大概五六百米,全是法国梧桐,修剪得特别漂亮你看我干什么?”

她发现,叶洗砚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她。

从打电话到他过?来,总共七分钟,刚才来的时候,千岱兰也默默地?数过?,从小区门口到他家门口,也差不多七分钟。

这不仅意味着他没时间换衣服、在家里时也穿衬衫西?裤,还意味着,叶洗砚刚接完电话,就立刻下楼来见她。

千岱兰感受到这种微妙的迫不及待。

因为她也一样。

可长时间不见,再见面时,总会有种奇妙的雀跃和新鲜感,像近视眼重新配了一副新眼镜,像给手机换了一副新耳机看见的,听到的,升级后的视听体验。

“你看我做什么呀?”千岱兰重复地?问,“你怎么一直在盯着我。”

她都觉得脸要烧起来怎么回事,这都快不是那个厚脸皮的千岱兰了。

“瘦了很?多,”叶洗砚转移话题,“学校食堂不好吃么?”

“好?吃,”千岱兰摸了摸脸,臭美,“但是,我这也不是那种消瘦吧,我也没刻意节食,可能就是太累了。”

“不消瘦,很?漂亮,”叶洗砚赞美她,又?关心她学业,“还适应课程安排么?”

比起来千岱兰的淘宝店,他其实更?关心千岱兰的学习生涯。

两者都很?重要,但叶洗砚总觉亏欠。

他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同?她争执,没有就此?不管,或许,现在的千岱兰会更?轻松一些。

“适应,当然适应,”千岱兰说,“高考前?魔鬼训练我都扛下来了,这算什么。”

叶洗砚笑?了,那个酒窝和她上次见时同?样漂亮。

千岱兰也在此?刻看见他桌子上打开的电脑,屏幕有幽幽的光。

事业心很?重的她立刻让叶洗砚去看电脑,暂时不要管她了;她一个成年人,可以先在沙发上看看书,玩玩手机什么的。

叶洗砚没推辞,继续回电脑前?,专心致志工作;直到窗外太t?阳彻底落山,他才抬起头,发现千岱兰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他终于可以仔细观察她。

出门前?卷过?、但因为长途出行?而微乱的头发,头发上别了一枚松果和干燥果实做的小发夹,口红颜色涂得很?淡,因为喝水,掉了很?多,透明的玻璃杯边缘印着她残缺的口红印;脸颊比沈阳分别时瘦得严重,看起来没什么肉,眼下画着淡淡的眼影

离近了,叶洗砚发现那是黑眼圈。

他心中骤然如春日暖阳照冰川,稀里哗啦,冰雪块儿沿着晒热的水,一块儿又?疼又?热、又?惜又?暖地?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