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皱眉,他的人把似曾相识的几个老管理和胖哥带上来,每个人脸上都青青紫紫,少不了一顿揍。我的目光停在胖哥身上,他低着头没敢看我。
“我只拿走一百万。时间延长到三年。三年钱还完,钢铁厂我收走。”
他指指我身后:“选一个带走。”
他知道我是被他们坑骗过来的,好在的是我扛下来了,所以他跟我无冤无仇,愿意放我一马,至于这几个害我的人,就当他送我个人情,交给我处理。
我指指胖哥。
被松绑的刹那胖哥终于对上我的视线,又别过头。我开车带着他买了件能穿的衣裳,坐在车里抽烟。
“蒋义天。”我说:“我是外地来的,不知道你们这儿的恩怨。但是黑社会你也敢骗,挺有胆。”
他张张嘴,又闭上,过了半晌才说:“厂长死了以后我才知道的。我怕了,五百万,肯定还不上!我……我对不起你。”
我知道他,市侩,小聪明,有义气,但也就那么一点儿。
“没有你,就没有我。”我摁灭烟头:“人都会自保,我不怪你。前几天听说夜店也关了,事已至此,我陷到这儿,帮不上你什么。这五千块钱你拿着,不用还了。喊你这么长时间的哥,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吧,咱俩两清了。”
送走胖哥,我将车停在路对面,试图在烟雾缭绕中看清傅一青的脸。秦湛说他在这家玩偶店当店员,那男的不是他对象,是顾客。
我看他捧着一个粉红色的玩偶娃娃向比他低很多的小女孩儿招手。笑的很漂亮。
兴许是一种心理感应,他扭头看我。
他的笑慢慢收了。我笑了。
他无措一秒,转身推开门向我跑来。
直至到我面前。
指尖夹着烟,他欲言又止,“你……”我说:“真不讨厌烟味?”
他轻轻嗯一声,我扣着他的后颈吻上他的唇,他瞪大眼,这是在大街上,他害怕,却又紧紧搂着我,唇齿交缠,他的泪淹没我的脸,心跳加速,我感受不到欲望,全是依恋。他抱着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松开他,将他带到车上,灭了烟,他坐在副驾驶,一直看着我,直到郊区,我们互相急不可耐地拥抱着对方亲嘴,我的手伸进他的衣服,却只想摸他身上的肉,他紧紧抱着我的上半身,小心翼翼地亲我的侧脸和耳垂。
“我以为你……”他哆嗦着说,我想起身,他下意识追寻,我笑了一声,他脸红着收回手。
“你现在在哪儿住?”我坐回去整理衣裳,他连忙说:“哪儿都可以。”
我看他一眼,他没敢再说。
我将他送回玩偶店,让他加上我的微信。他说:“你……还会来找我吗?”
“不然呢。”我捏他的脸,“晚上就来接你。几点下班。”
“六点。”
“可以。”我转身要走,他看着我的脖子出神。快三年了,纹身颜色有些褪了,依然栩栩如生。
没剩几个钟,我好好睡了一觉,别提多舒服。因为心情好还给工厂放了假,他们问我有啥喜事儿,一个个好奇八卦的脸,我笑着说:“哥找着老婆了。”
他们啊了一声,先是震惊后是拍手,比我还喜悦:“嫂子啊?哪儿呢?领来见见啊!”
“害羞。”我说:“有机会见。”
他们看我如此如醉的样更兴奋了:“能把蛇头迷成这样,嫂子得多漂亮啊我操。”
见傅一青的路上,我还专门买了束花。他显然也等我很长时间,明明不到六点就站在路边。我说:“傻不傻,累不累。”
他笑的很腼腆,“怕错过你。”
说的我心里软软的,握住他的手。他喉结滚动,明明有想说的,却忍住了。随后瞪大眼:“你,你的小指呢?!”
“断了。”我轻描淡写,不想让他心疼,“当时没钱,接上得三四万,就没接。”
他转过头面对车窗背对我,但我知道他哭了。
第九十四章
我没有和傅一青过夜,把他送到了一处平民住宅区,临走时他拥抱了我,我亲了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但我开始看房子了,以目前的存款而言买一套小公寓是没有压力的,但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我怕直接跟他说买房会吓着他,思来想去给他发了几个图片,说自己想租,但不懂,让他帮忙挑一个。
他很快给我发过来反馈,从性价比、格局,甚至是周边环境等等,贴心的附带上解释和文字搞了个排行榜过来。我说那我们住这个好不好?他秒回:我们?又撤回,发:真的吗?又撤回,发:好。还解释:刚刚发错了。
笨蛋。
我的速度很快,他的速度也很快。我说晚上有应酬,让他先去,他没有异议。六点一下班就准时前往新房子。我在他身后跟着,他没有发现我,傅一青不喜欢开车,他觉得开车没有安全感。我特地在站牌远近条件下筛掉一部分房源,希望他能少走几步。公寓在二楼,是一个不会潮停电也不用担心电梯的楼层。他开门进去,会看到地上丢了个房本,掀开就发现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对我而言哪里都一样,但是他在的地方就是家。
等他消化好后我才出现,他太投入,没发现我一直在他身边。我从后抱住他,他吓一跳,然后紧紧回报我,念我的名字。我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听他念我的名字了,让我一时眼热,又想笑又不争气地想落泪。
这应该就是苦尽甘来吧。我想,我不在意他这两年里有没有找过我,哪怕是三年、五年,他分了以后再找我,我也会拥抱他,接纳他。我对他已经有了超乎寻常感情的包容,甚至我觉得我不是在爱他,是在养他,像养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会犯错,但我永远不会真的跟他生气。
“饿不饿。”他松开我,我刮下他的鼻尖,“回来的路上买了菜,给你做饭吃。”
他可能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学会的做菜,又似乎发觉不用问也知道我这两年过的很惨,他不敢问,也不敢知道,就像我不想提及他的原生家庭一样。我们都在默契地逃避,试图让新生活抹去过去以往的痕迹。
“少做一点。”他尽量自然地说:“我晚上吃不多。”然后扒着塑料袋看,有些疑惑。我笑他:“看什么?有没有润滑?”
他娇嗔地瞪我,脸却红了。说实话我不是很想碰他,我怕我怪他,怕我两年里的阴暗面再次滋生出来,让深夜的我成为野兽,让他不明不白地买单。我的视线停留在他的手上,笑了笑转身洗菜。我察觉到或许我真的有点不太正常,失去的痛苦让我不安,尽管他已经出现在眼前,我却始终无法静心,不敢想也不想去想他会不会再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逃开,我所能表现出的热情可能在他看来都不够热情,但是已经是我最大的克制。他却天真地靠过来,拥抱我,细长的手指摸我的胯部中央。
他想要我。
我在梦里将他撕碎,却又不敢,我想让他感受我万分之一的痛苦,每一个日夜,一个陪伴了我几年的人,从我有快乐的记忆开始,每一幕都有他的身影,他像天使一样降临,带给我从未有过的体验,我的人生因此变的有意义,尽管他伤害过我,但那些欢愉足以抵挡他的尖刀对向我,他是生命带给我的馈赠,是我的人生起点。
我抓住他的手,吻他的手腕。他的呼吸有些发抖,说:“你是不是在怪我?”
“没有。”我转身面对他,捧着他的脸亲,“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