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往后走了两步,站在池京禧旁边,小声道,“小侯爷,我只是想把这个孩子打发走,并不知道他是嘉王妃的孩子。”
池京禧转头对着她温声道,“不必解释,我都看见了。”
闻砚桐啧了一声:不是让你先进去的吗?
池京禧见她表情,知晓她心中又有不忿,便轻笑道,“你又没有做错。”
嘉王妃见两人当着面聊起来,温婉的笑道,“京禧,你是何时回来长安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池京禧却是相当有礼貌,将距离一下子拉到万丈远,“叔母言笑了。”
嘉王妃笑容有些僵硬,“我是先前得了一副墨玉弓,想着你喜爱射箭,便想把东西赠予你。”
“那倒不必,我手里的弓已经够多了。”池京禧道,“叔母还是自己留着吧,眼看着小弟也快长大了,他能用到的。”
他的拒绝如此明显,嘉王妃一时语塞,目光变得有些委屈,但池京禧仍然不为所动。
闻砚桐在一旁看得爽快极了,尤其是看着嘉王妃因被拂了面子而铁青的脸时,忍不住想笑。
不过池京禧不喜欢跟人啰嗦,只说了这两句,眉间已有淡淡的不耐烦,说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嘉王妃自是不愿轻易放他走,急得往前踏了一步,喊道,“京禧……”
“王妃还是快些回府吧,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大街上乱认爹,只怕王爷九泉之下也难得安息。”池京禧说完也不再停留,侧头对闻砚桐道了一声,“跟我进来。”
而后便转身进了商铺之中。
嘉王府已是皇上的眼中刺,他虽死了,但是势力仍在,池京禧自然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闻砚桐最后回头看了嘉王妃一眼,想到她的结局,微微叹一声,也跟进了商铺中。
商铺的掌柜见池京禧带人查账,立即将账本给送上来,倒了杯热茶在旁边伺候着。身旁的随从各自翻看账本,而池京禧主要就是在一旁闲坐着,等有人看出了问题他才会去解决。
池京禧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烦躁。
闻砚桐便低声问道,“小侯爷可是因为嘉王妃的事心烦?”
池京禧看她一眼,“我怎会因为她的事烦心?”
“那是为何事啊?”她问。
“我在想,若是把这条街的账都查完,约莫着要到天黑去了。”池京禧道,“不知道你爹的文书什么时候会写完。”
他的话虽然说的不完整,但是闻砚桐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便忍不住笑道,“小侯爷这是舍不得我吗?”
池京禧撇她一眼,“鬼头鬼脑的。”
两人从街头的商铺开始,一家一家的走,走到一半的时候闻衾就来接闻砚桐回家了。
当着闻衾的面,两人也不好怎么道别,只得忍着不舍对视几秒,而后分开。
闻砚桐想着,反正时间还长,日后应该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谁知道没隔几日,池京禧就悄悄递了小纸条给她,说是牧杨出事了,他先行一步去朝歌。
闻砚桐接到小纸条之后心慌的不得了,也不知道牧杨是出什么事了,担心的一整日都心神不宁。
实际上,牧杨是从树上摔下来,把左胳膊给摔折了。
话说自打池京禧离开朝歌之后,牧杨整日都是放空的状态。程昕作为皇子,还是太子的嫡亲弟弟,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来找牧杨瞎玩。
而牧府里的那些兄弟姐妹对牧杨也有些排斥,主要是嫡庶分得太厉害,牧杨压根跟他们玩不到一起。
若说要去找傅子献吧,也去过两次。傅家倒是挺欢迎牧杨的,有次他明明说要找傅子献,结果没等到小六,倒是等来了傅明义,让他好生失落。
但是后来不知道哪个龟孙子偷偷跟牧渊告状,说他总去傅家侧门,气得牧渊把牧杨好一顿骂,不准他再出门。
牧杨气得吐血,在家里躺着吃,站着睡,连射箭的兴致都没了。
这日一大早,牧杨房间窗外的那棵大树上来了一只巴掌大小的鸟。这鸟看起来挺小的,但是嗓门贼亮,啼叫起来时能吵得牧杨心烦气躁。
他让下人驱赶了好些次,可这鸟机灵敏捷,竟没人能奈何得了。
就在牧杨烦得抓耳挠腮时,这鸟竟然还找了个媳妇儿来,没两日就生了一窝,在枝头上竞相啼叫。
牧杨气得站在树下骂,“你这媳妇儿才带回来几天就生了一窝,肯定不是你亲生的!你还乐意帮别人养孩子,不如直接让我拔了毛扔锅里得了!”
然而这也没什么用,牧杨即便是再怎么骂,那些鸟该叫还是叫。
牧杨被吵得日夜难眠,脑仁嗡嗡响,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怒吼一声爬上了树,下面仆从大呼小叫的让他下来,他都充耳不闻。
那树是当初牧渊在朝歌定居的时候,傅盛送来的礼物,据说树龄超过百年,是从寺庙里长起来的,放在牧渊的宅中能镇压他战场上带回来的血腥戾气。
树长得又粗又高,四季常青,牧杨爬得很是顺利,不一会儿就爬到了鸟窝处,里面还有几只小鸟在叫。
牧杨想起这几日被折磨得如此惨烈,磨了磨牙,一拳头就把鸟窝给打翻了,把上面残留的鸟巢扯了个稀巴烂,骂道,“让你他娘的吵老子睡觉!”
正巧撞上那只鸟回来,见自己的鸟窝翻了,幼鸟也摔死了,高昂的叫了两声,直直的冲牧杨飞来。
牧杨在树上,行动十分不便,根本来不及闪躲,被那只鸟在脖子上啄了一口,当时就冒出了血色。他惨叫一声,挥手去打。
鸟的动作太过敏捷,牧杨根本不是对手,不一会儿就被啄了好几口,慌乱之下,他没能站稳,从树上翻了下去。
下面的仆从吓得魂飞魄散,立马都伸手去接,只是没人能够接住,好在他爬得并不高,没摔出多重的伤,就是左手折了。
牧渊听闻消息,兵也不练了,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到牧杨房中一看,就见他左臂包的结结实实,楞直楞直的躺在床榻上。
“儿啊!你这么爬树上去了!”牧渊立即凑到床头,心疼道,“跟我当年一样,也是掏鸟蛋摔折了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