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容她多想,房门就被推开,仝关走到她的面前,面容憔悴,像是一整晚没睡,下巴上冒着青青的胡渣。
他的头发凌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这还是棹今今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你。。。”这一开口,棹今今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哑成了这样。
“先别说话,喝口水。”仝关递上了一杯温水,将棹今今从床上扶了起来,想要喂她喝,却被她躲了开来,而后尴尬的接过水杯自己喝了大半杯。
仝关识趣的和她保持了一些距离,他站在床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两个人都觉得不自在。
还是棹今今先开的口:“你。。。我怎么会在你家。。。他呢?”
她靠在床头拧着手中的被子,面无血色的样子着实惹人怜惜,可一开口,问的还是那个畜生,仝关牙关都快咬碎了,他一想到晚上看到的,还有将棹今今抱回家后,在灯光下她膝盖的淤青,以及无法避免的看到,她腿间的白浊和胸前布满的青紫。。。根本无法原谅那个家伙。
他激动的坐到床边,抓着棹今今的手认真而愤慨的对她说:“他是不是一直在威胁你,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真后悔昨晚没把他打死!如果你想要他死你就说,我一定亲手杀了他!你放心,我警告过他了,他要是敢跑,天涯海角我也会亲自把他抓回来的!”
原来。。。他都看到了,从他泛青的指关节来看,宓钦一定被他打得不轻。
不过也是他活该。
比起仝关的义愤填膺,棹今今看起来淡然多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陌生的衣服,问了个非常不相关的问题:“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吗?”
刚刚还充满愤怒的仝关,一下子像泄了气的气球,涨红了脸。
他支支吾吾,结巴的回答:“不。。不是。。。是我让家里阿姨换的,也是阿姨给你擦的身。。。但是你放心!阿姨是从小带我的,信得过的,你放心,她不会说出去的!”
仝关只是一心怕棹今今觉得让别人看到她那样不堪的模样,会觉得丢人,毕竟她是那样骄傲的大小姐。
可谁知棹今今也只是随口一问,她当然知道,这个仝关再有胆子,也不会敢给她换衣服,给她清理。。。别的男人的残留物。
只是这阿姨可能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擦的确实不太干净,她现在身体里还有黏腻的感觉,小腹胀鼓鼓的难受,不像宓钦平时。。。
宓钦。。。
棹今今沉默着,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憔悴的面容和苍白的唇色,更让她的失神显得凄惨,好似深陷在悲伤之中,看起来随时都要被恶灵吞噬。
“今今,我会陪着你的,这。。。这没什么的,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难过,我。。。”
仝关直男式的安慰被棹今今突然打断:“仝关,我想回家。”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细碎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闪烁的泪迹。
仝关愣了愣神,他最看不得棹今今哭了,瞬间将剩下的安慰都吞下了喉,点头答应。
可能在这种时候,在熟悉的地方才更有感全感吧,仝关是这样想的,他将棹今今送到家门口,又不免想到了昨晚在这同样的地方,听到的声音,那样的恐慌又一次像他袭来,但即便他提了好几次要送棹今今上楼,看着她躺进被子里才放心,但接连被她拒绝。
她走进大门,又走上楼,重复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动作,越是临近台阶的尽头,她的心跳的越是快。
她莫名的就是有一种预感。
宓钦没有离开,他还在原地等她。
第0087章 疯狗
还有三节台阶,她就会到达昨天被宓钦压迫的地方,但也只有三节台阶了,她既有些害怕,也隐隐有些期待。
怕他在,又怕他不在。
终于,棹今今跨上了最后一节台阶,她能一览二楼的所有场景,正午的阳光斜斜的从窗户打进,昨夜的昏暗已被暖阳打散,任何不堪的恐惧,也抵不过白日的锋刃。
只知道蜷缩在阴暗处的魇影终究是没有出现,可他那浓郁的鬼魅气息却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棹今今的周围。
光是踩上这块地板,都能被那些激烈的记忆席卷,棹今今甩甩头,不愿再想,她略带失落的裹紧身上仝关的外套,即便在夏日,也感觉浑身冷的战栗。
她推开房门,揉着太阳穴朝里走,膝盖还残留着昨晚的刺痛。
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了某种滚烫的注视紧紧贴在她的背脊上,犹如万只蚂蚁在她的身上攀爬,连颈后的汗毛都不自觉的竖了起来。
她缓缓转身,看到那藏在门口阴影之中的人形时,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昨夜碎片式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她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还要装出一副无畏的样子朝他严厉的训斥道:“你。。。你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宓钦终于从门后走出,前头藏起来的那半张脸浮现在清澈的日光之中,整个青紫的颧骨和面颊充斥着隔夜的淤血,嘴角还有残留擦不干净的渗血,加上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破碎目光,倒是将这个做了坏事该死的家伙衬的有些可怜巴巴。
“小姐。。。对不起。”他沙哑的声音像是划过了粗粝的砂纸,磨的大小姐心里一阵发麻。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棹今今有些哽咽,有些恍惚,但很快,她调整了呼吸,压下了对这个死宓钦的一点点怜悯,高傲的坐到床边,翘起小腿,朝他勾了勾。
他朝前走了两步,自觉的跪在地上。
垂落的头发黏在前额,脸上青青紫紫,身上的西服皱皱巴巴,全然没有平日里那一丝不苟“宓特助”的样子。
随着他跪下的动作,那西服领口敞开在大小姐的面前,她垂眸望去,里面一览无遗,隐隐约约能看到他收紧的古铜色腹肌。
也是,他的那件破衣服,昨天似乎是盖在她身上了。
“对不起?你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你厉害得很啊。”棹今今一脚踹上了他的脸,故意对准了他肿胀的地方完全没有收力,宓钦“嘶”了一声,却还稳稳当当的跪着。
呵,够能忍的。
宓钦不知道是哪块破溃还没长合的地方被她一脚踢开,鲜血滴滴啦啦的落在地板上,猩红刺眼。
棹今今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她语气嘲讽带着剐意:“恶心的东西,谁准你的血把我的地板弄脏了?怎么仝关没把你打死呢?你这种畜生死了也不会有人怜惜的,给我滚。”
宓钦默默地抬起头,他那半边脸颊挂着一行血珠,不过流了几行,便停了。
他用手背抹去了脸上的血痕,还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正好将那滩血迹给摩擦掉了。
只是,离棹今今更近了。
他的目光幽深而晦暗不明的紧盯着大小姐,眼神不带半点躲闪,却藏着一片汪洋,被烈阳反射出的银河似的光线所照耀,看起来似乎是在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