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她慢悠悠地道:“你倒也不用怕我,我知道咱族里怕我的人不少,不过咱同是乔家妇,只要恪守妇道,孝敬公婆,侍候丈夫,养育儿女,做的事让人没什么可挑,自然无愧于心。”

这话就有点意味深长了,不过晚香还是没吱声。

她以前见多了这些喜欢说些大道理的世家妇,三堂奶奶这点道行在她眼里不过是照猫画虎,故作深沉。

只需记得一句,敌不动我不动。

若说在这种市井生活里,晚香还有许多不足,甚至有些事情会让她一时手足无措。但对于当下这种情况,等于是在挑她最擅长的来,所以旁边的草儿快急死了,反倒她一点都不慌。

三堂奶奶爱喝茶,就让她多喝点,她喜欢故作深沉,那就让她深沉着,且等着看。

“草儿,给三堂奶奶换盏茶。”

草儿一愣,忙哎了一声,就慌手慌脚上前去端茶盏。

三堂奶奶看了看那茶盏,又看了看下头坐着的晚香,一丝厉芒从眼中划过。她抬手挡下草儿,“罢了,你倒不用折腾这丫头了,其实我今儿来没什么事,不过是来说几句话。”

晚香只看向她,静等下文。

“你们这一房的事,我多少也有所耳闻,是复杂了些。按理说外人不好插手,可有一句话别人说得对,咱乔氏一族屹立在河田镇多年,风评一向极佳,从不做那些欺负孤寡幼儿之事。你从小被乔姓人养大,自入了我乔家门,一直做得可圈可点,族里也都看在眼里。

“如今你尚还年轻,万万没有让你一直守寡的道理,今年二常不过八岁,距他长大成人至少还需十多年,难道你就这么一直守着?咱同是妇道人家,自然了解做妇人的苦,所以前日有人上门提起这事,我便在心里留了意。趁着今儿天好,我又闲了,便来家里劝劝你,多少要为自己打算,千万不要耽误了年华。”

“三堂奶奶……”

“行了,我知你要说什么,不就是放不下二常。”她站了起来,走到晚香面前,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可你想这是河田镇,乔姓族人群居这里,二堂还有一脉相连的亲叔叔亲堂兄,就算他们敢对二常不好,还有这么多姓乔的人看着呢,你倒不用为此担忧。”

“这些话你放在心里慢慢想,我也就不多留了,可千万别想不开,我以前可见多那些年轻的时候想不开,上了年纪追悔莫及的人。”

说完,她也没让晚香送,自己便走了。

草儿把人送走后,转回来:“秀秀姐,这三堂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

不外乎软硬兼施。

三堂奶奶打着唠闲话的架势,话里话外却意味深长。

既然是说闲话,自然不能上升,可她为何会来,谁又在前日提了一句,被她听进耳里?为何又提到乔二叔乔长盛,这里头的机锋太多了。

三堂奶奶的意思很明白――我先礼后兵,如果‘劝’没用,可能下次上门的就是族里来人把她叫去了。

第56章 寡妇花事(八) 道歉

秦婶走了进来。

“秀秀,十七嫂来了。”

草儿插嘴道:“方才三堂奶奶来时,我就见着十七堂婶在外头张望。”

晚香看了她一眼,又对秦婶说:“十七堂婶来了就来了,怎么人没进来?”

为何没进来,当然是方才外头探望的人太多,等把三堂奶奶送走后,草儿就把大门给关上了,换做以前十七堂婶来乔家串门,哪有这么麻烦。

十七堂婶很快就进来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走进来就来到晚香身边握住她的手。

“秀秀,你没事吧?”

也不知是上次草儿多嘴那几句,还是因为原主对石头有些复杂的心态,晚香在面对十七堂婶时,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也不像之前那么纯粹了。

“十七婶我没事。”

“没事就好。”十七堂婶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我看三堂婶来了,她没说什么吧?”

“也没说什么,就是觉得我年纪轻轻守寡很可怜。”

只这一句,该明白的自然也就明白了。

十七堂婶叹了口气,似乎一时之间也没什么法子,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那秀秀你是咋想的?”

“我……”

还不及晚香说什么,她又道:“这乔老二真是本事了,竟然请动了三堂婶,既然她都来了,三堂叔那边肯定是通了气。”

“秀秀你是年轻不知道,这镇上要论会做人,还属咱们这三堂婶子,白脸红脸都能做,再是精明不过。你瞧在咱们这镇上,三堂叔的名声还不如她这个当媳妇的响亮,为啥?就是她把好人坏人都给做了,你三堂叔落个清清白白,就算有什么事办得不体面,你三堂叔轻飘飘一句妇道人家不懂事也就过了。”

这个道理晚香明白,这也是之前她为何说对方是先礼后兵。

能‘劝’动她自是好,劝不动估计后面还有事等着她,毕竟人家都拿出‘咱们乔氏一族,再没有欺负孤寡幼儿’之说了。

晚香突然就没了和十七堂婶闲话的心情。她站了起来,道:“这事先放着吧,十七婶我得去磨坊一趟,那边还有事等着。”

十七堂婶没防备她这么说,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着跟着站了起来。

“正事要紧,你快去忙吧,不过这事也不能放着了,你得想个法子。”

“十七婶我知道。”

按下不提,晚香独自一人去了镇郊。

远远的就听见那熟悉的流水声,和水车转动的声响。她没往近走,就这么站着,远远地看着那处地方。

已经是临近黄昏了,夕阳的余晖洒射在河面上,仿佛给上面镀了层金光。偶尔有几艘小船经过,因是顺流而下,所以走得极快。

乔家磨坊临着水边那青石台上,从这边看去绰绰约约站了几个人,时不时有过路小船停下,跟岸上的人说着什么,过一会儿又走了。

阵阵清风拂过,吹得人格外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