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去看看。”郝云回道。
把这些货都弄完以后,他转身往外走,去看是怎么回事。
郝云严格来说不只算是一个快递员,他负责货物的搬运,点货交接,派送快递,甚至有时人手不够他还会被叫去物流公司送货。
不过郝云已经习惯了,他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当郝云到了地方以后,他就开始任劳任怨的和别人交接。
“……我去,看这个GUCCI的包,为啥不去专柜买,这个店卖的可都是假货……”两个分拣快递的青年丝毫不顾旁边人多口杂,正在对别人买的东西评头论足。
“……这个,这个是正的,海外直邮……”
郝云离那两个人不远但也不近,足够他一边听着他们唠嗑一边干自己的事,虽说郝云不是很喜欢这俩人咋咋呼呼的样子。
“干嘛呢,要干活就好好干,别在这七嘴八舌的。”一个较为年长的声音传了过来,乍一听倒是颇为严厉。
郝云顿住了,这不是之前跳槽的老余吗?他本来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却不知道为什么走了,他也没有去问原因,只是问候了一下就做罢了。
正当郝云犹豫要不要上前叙叙旧而踌躇时,那边老余却已经跟那两个年轻人开始唠嗑了。
他本来严厉就是装出来的,毕竟是管理员还是要做做样子。但是他本性也是那种好说三道四的嘴碎的人,所以很快就跟这两个年轻人聊了起来。
“你们可都悠着点,这些保价的东西弄坏了,到时候还得你们赔。”老余接过其中一个人递来的罐装可乐,接着说:“我之前那就有个倒霉蛋,弄坏了一块价值上千万的表”
这两个年轻人可来劲了,非要听那人现在如何了。
“还能怎样,当然是过的非常惨了!”老余状似恐吓,然后又笑说:“不过,你们猜怎么着其实啊,这表,根本就不是那个倒霉蛋弄坏的。”
郝云顿住了身形,他的心跳如擂鼓,连老余的话都快听不真切了。
“其实这表本来就是坏的,当初有一个人找我,说要我把这块表假装快递,让那个人送,事成就给我十万,谁会跟钱过不去啊?”老余似乎很是得意,笑得猥琐。
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他们虽说喜欢议论别人,但是从来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情,更何况这人干的事也太缺德了吧?
许是老余看到两个年轻人表情的不赞同,他嗤笑一声:“反正钱我是赚到了,再说了那人又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看啊,他肯定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上了这种大人物,所以才……”
“所以呢?哪个倒霉蛋?”他的话被一阵阴冷的质问所打断。
老余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他扭头,郝云从货车后面缓缓走出来。
“郝,郝云?你,你怎么会在这?!”老余看到了不该在这里看到的人,一时间有些大惊失色,并且因为刚谈论过如何诬陷这位当事人的丰功伟绩,心虚的无论如何都挂不住面子。
说起来郝云他们驿站平时也并不来这个中转场,老余当初跳槽时也专门选了一个离得比较远的地方,以防再遇见郝云。谁知郝云这人脾气好的不得了,为了万千Z市人民能快点取到快递,连这么远的中转场都来了。
郝云面无表情的越走越近,他本就身形魁梧,肌肉饱满又漂亮,一拳能打飞十个小喽喽。现在在老余眼里,竟是看着像是个十足十的来索魂的恶魔了。
老余眼看不对劲,郝云必定是全听到了,他拔腿就跑。
“往哪跑?!”郝云一脚踹了过去,怒气再也忍不住的往头顶窜,烧的他全身都疼。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在车后面是怎么站着把这番话听完的。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把封卷柏的东西弄坏,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也根本就没有欠下千万债款,他也根本就不用为了还钱而跟男的上床,这一切本来就不应该发生!
听自己的故事就跟听别人的故事一样荒谬,所以凭什么我就是那个倒霉蛋?凭什么我就要被一直蒙在鼓里?凭什么我要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余军你他妈的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啊你这个傻逼,我说当初为什么非要我去送雨台区的快递,原来都他妈的是你在捣鬼!”郝云跟疯了似的去打余军,余军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抵抗了一下,就被压着单方面殴打了起来。
旁边两个年轻人已经看傻了,被这幕吓到,连忙去拉架。可是郝云已经上了头,打得又凶又狠,他们根本拉不开。这里又算是边边角角的地方,一时间也没人来拉架。
郝云打架不得章法,只知道往人脸上身上狠揍。余军马上就变的鼻青脸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
“咳,咳咳……”余军咳出来了血沫,他费劲的开口:“对,对不起,郝云,我,咳,我不该答应这件事的,是我,咳咳,被钱迷了心窍……”
“对不起有什么用?”郝云揪住余军的衣领,听到这话把人拽了起来,大声质问他。
“余军,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了一个好觉。我说我他妈从业十几年从来没出过岔子,怎么偏偏这次出事?这十万块钱就非拿不可吗?这十万块钱就买了你的良心吗,啊?!你说话啊,你良心被狗吃了?!!”
眼看郝云越来越愤怒,大有再把他打第二次的冲动,余军连忙叫道:“别!别!别打了!”
“郝云啊,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那种大人物我怎么能得罪得起啊!那天那个大老板突然来这里,那车的牌子我都不认识,下车来和我说话的还是他助手还是秘书。我当时是不想答应的,可是,可是”余军咽了咽口水,见郝云在听才接着说。
“你也是知道的郝云,我女儿的病,就差十万啊就差那十万!只要有了那十万块钱我女儿就有救了啊!”
郝云停了许久,才艰涩的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用我的清白我的负债来换你女儿的命吗?你知道自己很自私吗?你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等到那两个年轻人带人来拉架以后,地上早已只剩下余军一个人在哀嚎。
郝云其实没有想怎样,他现在就是在发呆。
没错,发呆。从回到驿站以后,他就一直在发呆,谁叫他他都不理。
这是郝云第一次在上班的时候摸鱼,大家都觉得很新奇,但看他的脸色,没人敢上前问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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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情其实很好查,如果在半年以前的话。现在监控早已经覆盖,就算拍到了余军他们交接的过程也无用。连快递都是莫须有的物件,物证早就被封卷柏拿着不知道放哪了。
郝云在想,自己前半生难道犯下过什么罪吗?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自己。
根据余军刚刚说的,那个老板的助手看着年纪不大,西装革履,那位老板好像喊他小陈。
所以,是封卷柏算计自己让别人来诬陷自己好去达到他的目的,郝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遭人惦记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找封卷柏问个清楚,或许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是并不愿意去相信,非要等到被亲口宣判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死刑。
可是封卷柏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只是为了玩弄自己吗?戏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