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盖,差点扑着他头脸,又慌手慌脚地将毯子往下拉些。

正是酷暑,椟玉是受伤加中毒才沁了冷汗,加上如此厚重的毯子,除了让他更加燥热难受并没什么用,于是头上的汗就越渗越

多了,难为他也能默默忍下,不发一言。

可当李檀打算再给他加一层毯子时,纵是椟玉这般隐忍内敛的人,也不禁伸手止住了她抓着绒毯打算抖开铺在他身上的动作。

他先下手为强,对李檀说“让我躺躺”,然后稍稍立起,躺倒在她腿上。

李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真刀真枪的皮肉相交她半点不怵,可椟玉这样放松地躺在她腿上,冠上的

累金丝硌在柔软的腰腹上,细密的金丝不断刮过,她的指尖离椟玉乌黑的发只有一厘,随着他呼吸的起伏,微微拂过她的肌

肤。

这一切,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椟玉自在地躺在心上人的大腿上,感觉到李檀整个身子都僵得发硬,不由在心里暗暗笑了,面上却不敢露半分,怕她又恼羞成

怒,只能闭着眼享受这一刻,倒真的在马车微微的摇晃中睡了过去。

锦衣卫连夜审讯,未到寅时便把审讯结果承了上来,出乎意料的是,刺客的身份并不难查,相反十分清晰明了,这些刺客几乎

都是有名有姓的,此前多是光禄寺、太仆寺最底层的奴仆,连小吏都算不上。

而他们行刺的原因说起来也十分简单,条编法重新恢复以后,佐之以内廷开支的重新审核,其中光禄寺、太仆寺等更是头一个

被加意裁省,司设监此前奏请按年例用内承运等库钱粮造办宫中物件,也被以“不必拘定旧例”为由削减至半。

这些人大多出生不显,于是在预算削减后第一个被辞退了,而为首的畅春园帮厨钱启家中人接连病故,负债累累,断了唯一的

生计后又屡屡受挫,因此心生怨气,本想寻死、又有不甘,所以集结了几个和他一样处境的人,想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行刺

皇帝以泄愤。

椟玉拿着供词,嘴角挑起一抹笑,冷冷说道:“这个七弟,倒是朕小瞧他了。”

*

《清史稿·仁宗本纪》记载:

“八年……闰二月戊寅,上还驻圆明园。乙酉,还宫,入顺贞门,奸人陈德突出犯驾。……己丑,诏曰:‘陈德之事,视如猘

犬,不必穷鞫。所惭惧者,德化未昭,始有此警予之事耳。即按律定拟。’是日,陈德及其二子伏诛。……庚寅,严申门

禁。”

行刺事件参照于嘉庆帝被刺事件,据档案记载,刺客陈德交待这次行刺实是一人所为,没有受任何人指使,也没有同谋,确实

是生活所迫。陈德出身家奴,辗转各家做工,嘉庆六年起,其妻子、岳母、表姐相继或死或病,自己又被辞退,陈家断绝生

路,多次投靠亲朋好友,生活困苦,几欲寻思,“又想要死得明白”,于是利用自己曾跟随包衣管领在内务府服役过的优势,

潜入神武门西行刺嘉庆帝。

一个厨子,只身行刺天子,且行刺当时一百来人的侍卫,却只有定亲王绵恩、固伦额驸亲王拉旺多尔济和几个侍卫,还受了

伤。这件事情整个过程都实在匪夷所思,但嘉庆帝命满汉大学士六部尚书会审,后来命令九卿科道一同会审,酷刑加身,陈德

依然未改口,最后只能如此结案。

所以文里将一人扩大为几人,内务府包衣的家奴扩展为光禄寺、太仆寺和皇家园林内的帮佣,虽然作者也觉得看上去有点瞎,

但其实确实是有例可循的。

柒拾肆、飞醋

“这刺客的身份,找得够妙的,老七能从犄角旮旯挖出来这么些人,确实是有些本事,这回你算是碰上刺头了。”李檀捡起椟玉丢在桌上的供词,细细看了遍,说道,“绝不吐口?”

“几个刺客没死的也自刎了,就留下这么一个硬骨头来下钩,手段用了个遍也不肯改口。”椟玉脸色沉郁,这实在是个麻烦,明明是他被刺受伤,可如此一来,反多了君逼民反、新策严苛的猜忌。

“锦衣卫在你手下愈发婆婆妈妈、心慈手软了。”李檀冷笑了声,她以前暗掌锦衣卫的时候,行刺、下毒、明的、暗的,层出不穷,锦衣卫在她手中也真正磨成了一把利刃。

自从椟玉亲政之后愈发如鱼得水,再没得过她如此数落,只得微微直起身两手合拢躬了一躬, 口言“太后圣明”。

李檀轻敲了下他额头,薄斥道:“受了伤还不老实,人家已经出招,你连来龙去脉还未完全查清,打算如何接招啊?”虽是调笑,可语气里实在按压着几分担心。

“虽未见全图,已可一叶知秋。”椟玉顺着她敲击的力度靠回椅背上,“本来我还摸不清,行刺时各人的反应,倒让我观得个差不多了。”

他继续说道:“原本射柳那日雍国公心思暴露了三分,那日宴上我拒绝了他那女儿,大概让他下定了决心,可观其行刺时的举动,大概只是想捞个救驾之恩,我细细观察,看见刺客居然存了活口时,他明显眼角抽动,有些意外。”

“况且,雍国公一个军武出身便算了,酸腐书呆子的定王面临突然的行刺居然反应如此之快,冲着那刺人的刀就迎了上去,若不是我一脚踢开他,如今他一个妥妥的救驾之恩和我戕害幼弟的嫌疑是躲不掉的。”

“我也猜到一二,事后我将宗亲看管起来,雍国公暗地里在悄悄打量定王,虽然隐晦,可瞒不过我训出来的招子。”李檀食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沉思着。

椟玉将那捣乱的手指牵过来握在手里,吻了一下,眯着笑眼看她,“多谢母后慈爱。”得了李檀的白眼后,笑得更开怀了,好容易才正色继续说道:“这雍国公大概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被人撺掇着做了前锋,却让人暗度陈仓,那留下来的活口,估计不是他安排的,本打算以救驾之功放松我的警惕,自立一派,但被别人摘了桃子,估计此刻也是懊悔不已。”

“你这个七弟和你还真是亲兄弟,一肚子百转千折,惯会借力打力,还都会披着张哄人的皮。”李檀翘着嘴角,颇有些幸灾乐祸。

椟玉挑了半边眉毛,看到李檀脸上的笑意,突然伸手环了她腰,将她一下子扯落到自己腿上,手虽然受了伤,却半点不影响他把李檀囚得死死的,“我和他哪里像,你觉得我们俩像?”眼睛跟鹰似的盯着李檀的面容。

李檀看着椟玉隐隐浮现的怒气,只觉得这人简直太幼稚了,让她不自觉就笑了,连忙压下嘴角,正色说道:“不像,当然不像。”

接着转口说到:“人家比你年轻,比你长得俊美,城府说不定比你还深呢。”

椟玉气得不怒反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提住李檀的腰便将她抵在桌上,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李檀让她动弹不得,李檀骂道:“手,手不要了吗?“

“不要了,你要夸别人,这手我要了也没意思。”听听,这哪里像个九五至尊的帝王,便是被抢了糖的三岁小儿也比这更有出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