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事关各地政/府.官/员政/绩,若是办得好,调职升迁是必然,我听老师话里意思虽然明年三月才开始遴选秀女,但各州县已要求各村里正年后就要去县里递交名单。”
陈桂花彻底坐不住了,心里急得不行,豁然想起前几日里正娘子找她的事,忿忿道:“怪不得前几日,里正娘子还同我打听菀丫头亲事定了没?”
众人听罢,皆意识这场婚事确实已经迫在眉睫了。
张媒婆眼神在李砚和林菀身上来回落下,心头百转千回,沉吟片刻接着开口道:“事不宜迟,这婚期要不就定在腊月二十六吧,我先前做媒的那家也是选在这个日子,慈恩寺的大师说这个日子是今年最后一个诸事皆宜的。”
一直没机会开口的林明泽咂摸着日子,语气不满道:“今日已是冬月二十八,婚礼准备的日期还不足一月。”
“这也忒着急了些。”
其他几人听着林明泽语气里的抱怨,没有马上发言也没有表态。
李砚无声地扫了几眼屋内的几人,最后视线回到在林菀身上。
林菀抬眸与他对视,她注意到他看自己时眼神清明,神情坦然、并未有丝毫不妥。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林菀觉得自己就是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他想知道自己对于婚期定得这么近是什么态度?
他不想强/迫她。
林菀略微思忖,将其中利害关系,风险和不确定性都思索几番。忽略掉那些不安,单就目前的形式而言,婚事确实越早办成越好。
想通了这些关节,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既然已经决定要嫁给他,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差别呢?
林菀知道在座的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回答,她也不再纠结那些暂时没有答案的问题,决定顺势而为。
古代盲婚哑嫁多了去了,她再不济,还在成婚前跟要嫁的人有过几次接触。对方温和有礼、谦虚有度,为人虽不甚了解,但料想不会差到哪里去,婚事也是他自己本人同意的。
人不说强扭的瓜更甜吗?他现在对她无意,谁能保证一辈子都无意,她胆子大点,主动些、还怕搞不定李砚这个书呆子?
再说对方长得如此清俊逸朗、灼灼似璞玉,配自己绰绰有余了。
林菀向主位上的林正生表示一切任凭他做主,只要求三朝回门之后带上林毓一起生活。
林正生被选秀一事闹得心生不安,又害怕夜长梦多恐生变故,便同陈桂花合计,按照张媒婆的提议将婚事赶紧办成,否则他这心总是悬着落不到实处。
李砚先前就同意了林菀婚后带着林毓,是以所有顾虑都解除了。
双方在各自的庚帖上签名,媒人盖上官媒的印章,将男女双方的庚帖互换,如此,这桩亲事除了礼未办,保亲、纳彩、问吉等皆在一天之内完成。
婚期顺利的定下来,婚礼上还有诸多细节需要注意,两方都得着手开始安排起来了。
婚事谈妥,陈桂花要留张媒婆和李砚用饭,但张媒婆说儿媳妇怕是这几日要生产,她不放心,要回去守着才安心。
陈桂花也心疼侄女,便也没有强留,交代说这两日得空过去看望,拿了准备好的满满一篮子鸡蛋让她带走了。
午饭陈桂花掌厨,林菀想要露一手厨艺也因伤势未愈而被拒绝。只得退而求其次在灶下帮着烧火,她抢了林毓的活计,林毓只得出去看他的兔子打发时间。
李砚同林正生、林明泽仍旧留在堂屋内,他是客人,总不好叫他独自待着,可庄稼汉子除了地里的那点活计也无甚好说的,是以,三个人心思各异的坐下又不说话。
一时间,堂内的气氛异常静默。
好不容易熬到饭菜上桌,陈桂花招呼三人吃饭,他们才齐齐动身过来。
有陈桂花在,饭桌上的气氛活跃不少,她时不时问几句李砚的近况,学业如何?接下来的打算,连打算生几个孩儿这种问题都问了。
李砚竟然全都礼貌的回答,丝毫不见不耐烦。
林菀还挺佩服他的。
当然,她更佩服她二婶,想得可真够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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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
自那日婚事谈妥后,林菀便安心在家养伤,后脑勺的伤口养了近一月,已慢慢结痂,正是瘙/痒难耐之际,林菀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去挠,又被脑中那些因为感染不治身亡的场景吓得半路而止。
这一月里发生了好些事情,头一件便是张媒婆的儿媳丽娘险象环生的生产。
产妇腊月初二一早就发动了,生了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孩子长得太好,导致母体难产,急得张媒婆老泪纵横,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了那罪。
又逢大雪路难走,前去请医的侄女婿林德兴迟迟未归,眼看人要虚脱过去,一尸两命。陈桂花得了信儿,匆匆寻了林菀,也顾不得林菀英云未嫁,领着她就急急过去了。
刚开始,张媒婆还有些介意让林菀进产房,她这般倒不是怕林菀什么都不懂进去添乱,而是担忧屋内的血腥冲撞了即将成婚的她,婚前见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是儿媳妇愈见低弱的痛吟声,又让她没有办法忽视,一时之间两种情绪天人交战,让她迟迟下不了决心。
最后还是林菀做了这个拨乱反正之人,她本就是现代人,这些沉珂旧俗在生死面前毫无可比性。
她进到产房,让稳婆继续引导产妇生产,自己则拿出银针对着相应的穴位扎下去,张媒婆见状只是小小惊讶了一下,却并未阻止。
施针之后,产妇的力气恢复了些,林菀递给她一条帕子,让她咬着,别再用力嘶喊。
同时,让陈桂花取了一碗温水过来,将自己带来的药丸倒出几粒,让她服下,她并未多言,连问一句都不曾,乖乖照做。
得力于丽娘的配合,加之药效起作用,这次生产终于有了转机。
然而,孩子头颅实在太大,卡在产/道迟迟下不来,丽娘力气一点点耗尽,后来连哼唧声都没了,让经验老到的稳婆都开始慌了。
一时之间,大家屏气凝神,好似认命了。
除了林菀。
她果断地再次施针,连头都没回,叫张媒婆准备好烈酒、剪子、火折子、针线等东西。
一应物品准备妥当,林菀让稳婆去揉推丽娘的肚子,自己则拿了剪子用点燃的烈酒擦拭干净,给产妇做了个现代的直切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