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流鹤舔舔干燥的唇,朝沈遇笑道:

“师尊,我来向您讨要奖励了。”

??[80]第 80 章

无尽的暮色将四野吞没,浓重的乌云于墨色间翻滚,但对于两人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开阔的空间。

闻流鹤伸出手臂,五指张开撑在漆黑的崖壁上,撑出一个逼仄压抑的阴暗区域,他向上的眸光阴冷又愉悦,一点点将沈遇攥紧。

在闻流鹤显现出真容的那一刻,辟邪剑几乎瞬间从脊身中的剑骨里抽出,寒光一闪,锋利冰冷的剑身直接毫不留情抵上闻流鹤的肩膀。

接着一柄断剑跟着飞出,迅速挑走剑身,撞击间,发出清亮的交锋刃声。

沈遇眉头一皱。

四周没有光,被云雾遮挡的月亮显出寂静的轮廓,月色如清辉般洒下,沈遇唇往下轻轻一抿,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在触碰到闻流鹤眼底疯狂的占有欲后,沈遇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一瞬间,通过这双眼睛,他仿佛看见他们。

沈遇摇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袋,三千世界,时空千千万万重,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这不是他的世界,自然也与他没有关系。

没有得到答复,闻流鹤微微眯眼,喉咙间震出一声轻笑,攥住沈遇的脚腕从肩膀上放到地上,手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捏越紧,隔着布料去摩挲他的踝骨。

同时,一缕暗红黏湿的魔气从闻流鹤指间凝出,从踝骨往上,缠上他的小腿。

沈遇很快察觉出异常,那魔气穿透布料,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摩挲着小腿柔韧而富有弹性的皮肤。

联想起之前闻流鹤的话,结合他现在的动作,沈遇心一沉再沉,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朝着这方向发展。

魂灯灭,要么身死,要么彻底堕魔,沈遇曾经想过,如果两人再一次见面会是何种场景,是拔剑相对,是生死陌路,还是一剑穿心?而自己到时候,还是否能再一次提起剑?

但他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闻流鹤周身魔气骇人,而更令沈遇心惊的是,他的神识企图去探测闻流鹤如今的修为,但却像滴入海洋中的一滴水般,毫无反应。

各种想法自沈遇心中掠过,他看似姿态放松,实则后背肌肉警惕地绷紧贴在崖壁上,唇角挑起一丝嘲意的弧度,强装镇定:“倒是把这下三烂的手段全学会了。”

他总是想教育他。

男人眸色一暗:“师尊转移话题干什么,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是想要反悔的意思?”

闻流鹤看着他,又嗓音沉沉道:“啧,这可是师尊和我说好的奖励。”

以往闻流鹤最不喜欢唤他师尊,最多也是喊一句师父,而现在愿意这样称呼他时,那语调却说不出的古怪,像是玩味,又像是嘲弄,可以说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

这一声一声师尊,听着实在膈应。

沈遇眉心一蹙,他手臂忽地伸出,手指擒住闻流鹤的脖颈一把扣住,五指瞬间收紧,抬起闻流鹤的下颚,冷笑道:“我反悔又如何?”

闻流鹤目光一沉。

一道视线自上而下,一道视线自下而上,两人的眸光无限逼近。

两把剑掉落在两人身侧,剑身流淌着冰冷的寒光,清晰地映出两人的身形,气氛剑拔弩张,纠缠着汹涌的爱恨与欲望。

脖颈被沈遇的手攥紧,拇指和食指抵在下颚处的骨头处迫使闻流鹤抬起头,另外三根手指则掐在颈动脉处,手心贴合在脖颈上,阻隔他的呼吸。

闻流鹤被掐住脖颈仰着下巴,他的视野里,只能看到男人伸过来的一截手臂,这个角度,他看不到沈遇掐住他脖颈的手。

但闻流鹤能够想象,那五根手指是如何掐住他脖颈一下下收紧的。

冷淡的,性感的,撩人而不自知的。

沈遇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肉匀称贴合,富有力量感,指关节是清透如花瓣般的粉色。

而当其中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时,因为发力的原因,手指骨骼与手背会绷出流畅的弧度,覆在骨骼上的冷白皮肉跟着拉扯,于是背部的淡色青筋跟着显露。

而贴在他脖颈上的指腹,会因为充血而变得愈加粉。

白,粉,青。

不止适合掐住他的脖颈。

闻流鹤滚动上下喉结,在感受到沈遇手心的触感后,呼吸逐渐加重,眸色越来越暗沉。

闻流鹤胸腔重重起伏,他毫无被人握住命门的自觉,重复一遍沈遇的话:“反悔?看来师尊也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啊,也是言而无信之辈罢了。”

沈遇看着他,手指寸寸收紧,讽刺道:“闻流鹤,我的言而有信,是对我的弟子,我的同门,你既不是我的同门,更不是我的弟子,我为何要对一个魔头言而有信?”

男人的声音低沉且动听,落在耳膜上时,如同一阵响起的仙乐。

但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淬着毒,一针一针往闻流鹤心肺里扎。

还是那么疼,还是和以前那么疼。

在魔域待得太久,他都快将这种疼痛给忘记了,在闻流鹤以为自己早已麻木的时候,熟悉的疼痛再一次刺起来。

闻流鹤心跳一阵加速,死死盯着沈遇。

太好了。

闻流鹤竟如此想到。

当年闻流鹤通过裂隙坠入魔域时,几乎奄奄一息,他体内灵气尚存,标点一样传递信息,各种祟物对他围追堵截,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