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挑起一侧锋利的浓眉,抬起腿踢一踢野兽半死不活的身体,手腕一转,利落地把刀插入长靴中。
周围有眼红的雌虫立即围上来,路德维希偏头揉揉手腕,内心嗤笑一声,一拳头一个,毫不留情,全给揍趴下。
红发雌虫很快拔得头筹,在狩猎场的中心伸长手臂,一把摘下象征胜利与荣耀的紫色花环。
高台往下伸展出长长阶梯,路德维希在手心里散漫不羁地把花环转动一圈,长军靴踩在阶梯上,一步步登上高台。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汇聚于此。
这位得胜的雌虫,拥有一张十足俊美的脸庞,红发张扬,气质张狂,痞中带坏,在胜利的欢呼声中,吸引在场不少雄虫的目光。
他们不由好奇,这花环会被献给谁?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羊道,路德维希往前走,眼见就要,发现被一只贵族雄虫给挡住去路。
这雄虫比他矮上大半个头,双手抱臂,抬起精致的下巴,趾高气扬地开口:“喂,下等虫,小爷我看上你了。”
再给路德维希八辈子,他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以这样的方式拦住去路。
可能觉得过于荒谬,路德维希甚至不觉得生气,只是嘴角没忍住一抽,他转动眼珠,看向后方的沈遇。
沈遇手撑下颚,嘴角牵着一点弧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副看戏的姿态。
“……”路德维希视线落在他的嘴角上,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压在地上,去挠他痒痒,然后含住他的笑。
路德维希晦暗的红眸一转,手指指向沈遇,轻飘飘抛下一句:“哦,我是他的雌奴。”
当时在宫廷聚会上看大家对恩塞卡的态度,就知道雌奴这称呼不是什么好词,大多数雄虫对此避如蛇蝎,而且“他的”,这就立马表示两人之前认识。
那挡路的雄虫果然脸色一变,回忆起刚才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顿觉自己被耍了,不由偏过头,狠狠瞪一眼沈遇,面色非常不好地离开了。
沈遇:“……”
见没有碍事物当着,路德维希大步走到沈遇面前,然后单膝下跪。
沈遇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路德维希握着他戴着洁白手套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坚定地牵着沈遇的手,摸到自己脆弱的喉结处。
红发雌虫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轻佻又流氓的笑容。
路德维希看着沈遇,嗓音低沉,问他:“阁下,我能偷您一个吻吗?”
这个请求完全出乎在场围观雄虫的意料,心中万分讶异,其余雌虫和亚雌的反应更加明显,几乎是瞬间爆发惊呼声。
他们都知道,这场激烈的原始狩猎仪式,是雌虫们能好不容易获得雄虫阁下青睐的一次活动。
来参加的雌虫基本上地位都很低,所以过往的获胜者提出的要求,要么是“获得一夜”“获得信息素”之类,要么是“获得雌侍之位”之类。
而此刻,这位下等雌虫,甚至还是一名雌奴,不说其他,怎么说也应该要求用雄虫的帮助来解除雌奴的身份,现在却提出这愚蠢到极点,却又浪漫到极点的要求。
是为撬动面前这位美丽的雄虫阁下的心吗?
未免太蠢了一些。
倒是有看热闹的雄虫鼓起掌来,对路德维希递来打趣又讽刺的目光,当然,大部分雌虫还是恨得牙痒痒,尤其是路德维希的手下败将们,恨不得挤走雌虫取而代之。
沈遇乐得陪他玩这纯情的扮演游戏,嘴角掀起一丝弧度。
沈遇手指微动,碰到手下的喉结,嗓音清清冷冷,回答他的请求:“当然可以。”
于是路德维希低下头颅,小心翼翼牵着他的手,把一个滚烫而热意蓬勃的吻落在他的手背上。
呼吸隔着手套柔软的布料传递着热与痒,沈遇动动手指,歪歪头问:“只吻手背吗?”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雌虫瞬间眼睛都红了,没忍住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虫神在上,原来雄虫是需要被这样打动的吗?原来雄虫这么容易被打动吗?还是一位美貌惊人的贵族雄虫?
路德维希轻轻一扬眉,站起身,浓雾似的目光将沈遇攥夺,他特意将声音放大:“那阁下,我们可以去另外一个地方,偷偷亲吗?”
路德维希特意加重“偷偷亲”这三个字,在众人惊掉大牙的目光中,心情愉悦地牵着沈遇离场。
黄昏倾斜,他们在集市买下藤花酒,连串摇晃的紫色藤花下,光落进来,沈遇垂着眼睑,长睫如霜雪一样压着,有些醉。
于是路德维希借着酒意去吻他的唇角,果真偷到他的吻。
雌虫的眼里露出笑意,在闪烁的灯光下,一眨不眨地看着沈遇,沈遇被他偷亲,许是酒意上头,也不恼,只是掀起睫毛,一眨不眨地看着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你想以后都和我一起过藤花节吗?”
浅蓝色的眸光一层一层摇晃着。
风也在摇晃。
紫藤花在摇晃。
灯光在摇晃。
于是一切的发生自然而然,路德维希伸出手,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唇。
“求之不得。”
藤花节谢幕的音乐声开始响起,人们涌进舞池,开始跳舞。
路德维希牵着沈遇的手,跟着涌进舞池,带着他缓缓转圈,不必遵循严格的礼仪与规范,不必注重优雅与社交,这只是一支舞蹈,放松,随意,而自由。
人们沉醉在酒和花的香气中,获得片刻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