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东照区万里无云,冷冷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地面。
彩色的斑斓便跃然而上。
长长的过道两旁,装饰着白紫色的鲜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订婚仪式还未正式开始,德米安代表斯莱家族,将请柬递给接待人员。
上次宫廷聚会后,雄父便再次向他强调,名字对于雄虫的特殊意思,他以前虽然也知道,但却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但那泼在头顶的冰冷酒液,确实让他心中一阵恍然。
虽然德米安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规则,他虽不愿遵守,但也深知自己的行为对于本土虫族而言,确实造成困扰。
他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也有自己的原则与坚守,这件事确实是他有错在先。
事后反应过来后,德米安便一直想寻找机会向萨德罗道歉,但他被素来温和的雄父禁足三月,直到收到弗雷德与萨德罗的订婚请柬,雄父才让他出门,并向萨德罗道歉。
他虽然震惊于这则消息,但最终选择还是不多加询问。
德米安在教堂里穿梭,没有看到萨德罗的身影,在弗雷德的指示下,他走出教堂,目光四处搜寻,教堂远处前方的草地上,两道正在交谈的身体并肩站在郁郁苍苍的榆树下。
德米安提步,心下又有些迟疑与踌躇,他握握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草地因为连绵开阔,风便很大,阵阵吹着榆树枝条,吹着草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遇身穿一身繁复的银白色礼装,水晶袖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长发未束,银发顺着腰身垂落,被吹得有些凌乱。
阳光也婆娑摇晃榆树枝条,斑驳的光影落在雄虫没有表情的脸上,他双手抱臂,靠在榆树上,看着远处携着满串绿叶的树枝上,托着的那朵白色的云。
旁边站着的安德烈伸出手,碰到他的手腕,在手套边缘与皮肤相接处,摸到两种不同的骨骼触感。
金发雄虫垂垂眸:“我不信他没有留下什么,我失败了,但你还没有,在最后那段时间,他带走了你不是吗?他总说等我们成年,等我们成年,你是打算选择弗雷德做这把钥匙吗?”
沈遇任由他摸着,反问:“我不是已经成年了吗?”
安德烈皱皱鼻子:“我不是说这个。”
无论是帝国,还是萨德罗本家,他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西多莱在一开始,到底想创造一个怎样的造物。
这位天才生物科学家的大脑中,巧妙的灵思与严谨的逻辑共振,无人能追随他的意志。
但毋庸置疑的一点是,西多莱的实验数据绝对动摇到帝国耐以维系的命脉根基。
自西多莱死后,帝国销毁大量实验笔记和文件,强行对维多尼恩进行长达一年的拘禁观察,最后因为数据报告一次次显示正常,与普通雄虫无异,又在萨德罗与安德烈两大家族的联合施压下,帝国才肯放人。
于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便隐入尘埃中,无从探查。
但沈遇隐隐约约意识到,答案或许不在雌虫的身体里,而在他的身体里。
他的身体里,有一把锁,或者说,有一粒种子。
在这把锁被打开的时候,或许一切的谜题就可以揭晓答案。
这一切都不在剧本之中,剧情里,在谜题未被揭开前,维多尼恩就死在白色监狱,彻底被覆灭成一片白色的烟云。
沈遇:【说实话,我真挺好奇。】
他的冒险精神总是蠢蠢欲动。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与陪伴,007早就深知自家宿主是绝对的冒险主义者,白团子托着下巴,严肃脸开口:【只要把持好人设的度,说不定宿主真的可以亲手揭开这道谜题。】
但谜题未曾被彻底揭开前,沈遇还想进行更多的尝试,他对安德烈开口:“钥匙到处都是,相较于此,我还是更好奇一只活着的,属于雌虫的身体构造。”
沈遇回忆着模糊的过去,抱在一起的手臂松开,安德烈也松开触碰他的手。
沈遇把手指伸向空气,手指朝下一蜷,仿佛在虚空中抓到一把锃亮的手术刀。
他触摸到冰冷的刀柄,模拟着幼年时躺在床上所看到的画面,切进腹腔的空气中,湿稠的红色液体便顺着伤口涌动出来,有些疼,但能忍受。
看着他的动作,安德烈咬唇,耀金色眸光闪烁。
沈遇停下动作,开口:“弗雷德怎么说也是SS级雌虫,切开他的身体,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奇妙反应呢?我很喜欢你的礼物,安德烈。”
安德烈叹息一声,伸手将他散乱的发丝抚平。
教堂内管风琴的旋律被奏起,柔和而庄严,乐声流淌,教堂的白鸽振翅飞向空中,订婚仪式要正式开始了。
白鸽从他们头顶掠过,两人对视一眼,转过身便往回走。
突然,草地上的风势骤然加剧。
风像一双不容反抗的手,猛地砸向地面,拉扯着大地的绿衣,草叶被吹得翻卷,绿浪如波,这风强劲得有些不正常。
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骤然一暗。
要下雨了?
教堂外的来宾都大有来头,举止得体,衣着并不过分华丽,毕竟不能抢两位正主的风头,但细节之处,却从不低调,袖扣,胸针,戒指,吊坠……种种小饰品皆与族徽相契,皆彰显着显赫的身份。
东照区的天气是出了名的多变,天突然一阴,众虫也不惊讶,只下意识抬头去看天气。
他们在看清眼前的画面后,瞳孔瞬间紧缩。
不是阴云。
那是一整支舰队。
巨大的战艇笼罩上空,比那次袭击军部基地更明目张胆,更有恃无恐,密密麻麻的战舰犹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尽数将阳光遮挡,遮天蔽日,令人窒息。
一张张抬头仰望的脸被光影切割。
有人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像是某种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