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进来就觉得有些呼吸不畅,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霉霉的味道。

应该是墙皮渗了水,屋里返潮导致的。

老同学条件也蛮艰苦的。

“我不住在这里,还能住在哪里?”刘莹把胳膊放在脑后,幽幽道,“不瞒你说,我现在回去也没地方住了。”

“怎么了?”苏椒椒去过刘莹家一次,就睡在她的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她至今记得刘莹写字台放着的那把红艳艳的塑料花,刘莹说是她哥哥给她买的生日礼物,那样温馨的家,怎么会没地方住了。

刘莹叹了口气,答非所问:“其实我答应跟小吴来往是有原因的,我觉得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你看我哥和我嫂子,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轰轰烈烈的?”

“是的,的确轰轰烈烈。”刘莹嫂子张兰就是梧桐村的,离她家不远,苏椒椒还给他们传过书信。

张兰长得很漂亮,提亲的不计其数。

比刘莹家条件好的,大有人在。

张兰妈妈因为刘莹家没有盖新房子,不同意这门亲事,说进门就跟婆婆一起住,会有很多麻烦,更重要的是,刘莹哥哥刘源初中毕业后,也没去上班,就在家里种地。

还说刘源除了长得帅点,再没别的优点。

张兰正是有情饮水饱的年纪,根本听不进去她妈的话,依然暗地里跟刘源来往,她知道苏椒椒和刘莹是同桌,悄悄写了信送到苏椒椒家里,让苏椒椒帮忙捎给刘莹再传给刘源。

最后,张兰妈妈拗不过张兰,才答应了这门婚事。

从初中毕业到结婚,两人谈了八年恋爱,顽强地抗争,才走到了一起。

在十里八村,也是一段佳话。

“可他们结婚后,就跟完全变了两个人一样。”刘莹猛然坐了起来,身下的床咯吱咯吱响,她面对着苏椒椒,情绪激动道,“我哥结婚之前,对我爸妈连一句重话都没有,结婚没多久,他就跟我妈吵架,说我妈没本事,不给他盖新房,其实不是我们家不盖新房,而是我们村一个儿子的家庭,就给一处宅基地,要想申请新的宅基地,就得排队等着,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申请下来。”

“我们村也是。”苏椒椒点点头,表示理解,她躺在床上都不敢动,一动床就响,这床是几块木板拼接的,床下垫着砖头,她都担心睡着睡着,床塌了。

第39章 卖玩偶

“为了这事,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家里鸡飞狗跳的。”刘莹倒是没说她嫂子的不是,重新躺在了床上,“后来我爸妈受不了了,就搬到菜园里去住了,我家菜园的那个小屋你是知道的,就是冬天储存土豆地瓜的,就一间房,我回去,还得跟爸妈挤在一个炕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苏椒椒也很纳闷,张兰不但长得好看,人也是文文静静的,是个好姑娘,刘源的脾气也是不急不躁的,性格很是开朗,刘莹妈妈也是个勤快人,家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刘莹爸爸更是不用说,不多言不多语,就知道在地里干活。

四个很不错的人,凑在一起。

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谁知道呢!”刘莹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说了就心烦。”

“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苏椒椒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她现在自顾不暇,也帮不上老同学的忙,等她境遇好转了,她肯定会尽可能帮助刘莹的。

华联商场八点才开门。

刘莹不着急上班,早上还特意出去买了油条稀饭,两人挤在床边吃了早饭,刘莹又骑自行车把苏椒椒送到了小吃街,跟她一起摆开摊子才去了华联商场上班。

让苏椒椒意外的是,她的毛绒玩具在小吃街很受欢迎。

一摆开摊子就围过来好多人看,尤其是周末,好多家长带孩子们出来逛街,小孩子见到毛绒玩具就拔不动腿。

苏椒椒本来想卖八块一个,十五两个。

但一看这架势,她立刻调整了价位,十块钱一个。

还不用找零钱。

开始还有跟她讨价还价的,但架不住人越来越多,只要有一个掏钱买的,其他人也就不再讲价了,纷纷挑自家孩喜欢的小动物买,还讲价,再迟一步,好看的玩偶都抢光了。

到了中午,毛绒玩具卖得就剩下两个小乌龟了。

这两个小乌龟湿得最厉害,晾了一晚上也没干,苏椒椒也就没摆出来卖,等干了以后也不卖了,她跟刘莹一人一个抱着玩。

这批玩偶她卖了五百三十块钱,除去成本一百,除去路费货运费五十,纯赚三百八十块钱。

有了钱,苏椒椒看什么都很顺眼,看天天蓝,看树树也绿,她心里盘算着,等空了她就去银行开个账户,每周存一次钱,积少成多,慢慢积累资金。

吃饭的时候,她特意去饺子馆吃了一盘三鲜水饺犒劳自己,苏椒椒加油!

事实证明,人不能骄傲,一骄傲就容易失望。

中午吃完饭一直到下午三点,她一条牛仔裤都没卖出去,根本就没人问。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逸推着自行车走过来,跟她打招呼:“苏椒椒,今天卖得怎么样?”

“还好。”苏椒椒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你现在就要去学校上自习吗?”

陈逸不但学习好,而且还会弹钢琴,唱歌,多才多艺。

会弹钢琴她不惊讶,她惊讶的是,他家里竟然有钢琴,真是妥妥大佬!

“对,我准备了几道题,待会儿咱们在小组里讨论一下。”陈逸穿着校服,校服领子里露出白色的卫衣,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大男孩,苏椒椒不自觉地露出姨妈笑:“那真是太好了。”这孩子真是让人喜欢。

陈逸看着她的笑脸,微微有些脸热:“你忙,我先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看他的眼神,竟带着一丝丝欣慰,就像是长辈看晚辈。

不,他肯定是看错了。

陈逸前脚刚走,梁坤就骑着摩托车停在她的摊位面前,他摘下头盔,抛了抛刚染黑的头发:“椒椒,刚才那个男孩是你同学?”

她是学生,肯定看不惯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