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把黑色的大伞出现在她头顶,遮住那飘飘洒洒落到她发丝上的雨雪。她看过去,是夏咏歌站在台阶下。
“你怎么来了?”
她跳下台阶,钻进他的伞下,夏咏歌十分自然的取下她肩上的包,背到背上。
深蓝色的挎包和他黑色的大衣意外相称,于淼没忍住多看他两眼,暗暗勾了勾嘴角。
他顺手牵住她,拉着她一起在这寂静的雪夜中散步:“我要是不来,岂不是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欺负?”
话音落到“欺负”二字时,他黑漆漆的眼眸不自觉闪过一抹血色。
于淼感觉到他语气中蕴含的戾气,她摇了摇他的手,淡声道:“这件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要瞎出手。”
夏咏歌下意识凝眉:“你怎么老是容忍别人随便欺负你。”
“我什么时候老是容忍别人了?”于淼撩起眼皮,“我只是不想和普通人计较太多。”
她回忆起章瑶的面相,印堂发黑,是邪祟缠身。
她淡淡道说道:“今天晚上就有恶鬼会找上她,有恶鬼帮我出这口恶气,我还不沾半点因果,急什么?”
“呵。”夏咏歌冷笑,一点都不觉得解气,“梦鬼找上她算什么报复?又不是恶鬼把她给吃了。”
越说他越难受,他干脆停下,恨铁不成钢的说:“这个章瑶也就算了,还要那个何佳,也是欺负上门来,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看着他,眼球里的眼白在慢慢消失,黑色的眼瞳逐渐扩大:“要不我今晚就找过去,把她们俩都吃了,只要她们消失,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有碍事的人出现在你面前。”
“夏咏歌。”于淼皱着眉头盯着他,满脸寒霜,“你的脑子也被鬼吃了吗?”
夏咏歌愣怔,没有眼白的眼睛静静的同她对视。
于淼说:“你把她们吃了,你身上沾染的业果怎么办?你想堕入十八层炼狱中,受尽层层刑罚?”
“我……”他垂下眼,愤愤不平,“我又不在乎。”
他受过的苦,不比下十八层地狱差。
“可是我在乎啊。”于淼捧住他的脸,忽地踮起脚尖,贴上他嘴角,一字一句的说,“你是我从祖师爷嘴下抢回来的人,我不想你堕入炼狱中。”
黑色的伞落到地上,他反客为主箍住她的腰,在越下越大的雪夜中,加深这个以她为起点的吻。
和朱了了吃完火锅回到宾馆里,章瑶脱了外衣去洗澡。
对着镜子擦拭湿漉漉的头发的时候,她不经意的在镜子中看到了另外一张惨白的脸。
一双失去血色的手,从两边逼近她的脖子,她尖叫一声,朝两边看过去,发现周围空无一人,再看镜子时,镜中也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她忙冲出房间,拿起桌上的杯子大口大口吞噬矿泉水。
冰凉的水顺着食道冲下去,浇灭她心里头刚刚升起的不安。
把空瓶子放在桌上,她气喘吁吁的自言自语:“怎么回事?拍电影把我眼睛拍出来问题了吗?”
她刚准备回床边坐下,回头间,她看到本该紧闭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萧瑟的寒风从窗外不断吹进来,吹得厚重的窗帘不断在翻涌,一双青白色的小脚若隐若现。
“谁、谁藏在那!”她立刻抓起桌上酒店给配的烟灰缸,结结巴巴的对着床边比划,“我、我告诉你,你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现、现在是法治社会,妖魔鬼怪都不可以随便成精!”
“呵……”
女人尖锐的笑声在房间里回响,厚重的窗帘忽地被吹开,露出躲藏在后面的人。
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站在那,浑身呈青白色,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它身后,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章瑶,对着她慢慢扬起嘴角。
鲜红的舌头垂在女人胸前,舌尖滴答滴答,腥臭的口水落到地毯上,灼烧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突然,那女人动了,她抬起三寸金莲,踩到地毯上,嘴里念念有词道:“滚出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头顶的灯突然熄灭,狂风忽地在房间里大作。
但是比风还冷的是章瑶的心,她疯了似的往后退,想要打开房间门出去求助,但门却像是被人堵住了似的,根本打不开。
那边的女人还在不断朝她逼近,压迫感让章瑶的双腿不停打哆嗦。
她时不时回头看女人,急得眼泪刷地掉下来,她慌慌张张说:“你让我从房间里滚出去,也得让我开得了门啊!”
但是那女人却像是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依旧朝她逼过来,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里,划过贪婪。
“不听话的人类……吃了就好……”
女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它的意图也越来越明显。
“喂喂,你要把入侵者从你的房间赶出去没问题。但是现在你的想法进化到想吃人,这就有问题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动章瑶和女人,一人一鬼同时回头,就见窗台上,横坐着一个人。
于淼单腿悬掉在窗边,正托着腮看着房间里的女鬼,她的指尖捏着一个小纸人把玩,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房间里的急迫感。
“了了的妹妹?”章瑶惊呼出声,她随即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快走!这个房间闹鬼!它会杀了你的!”
于淼从窗台上跳下来,拉紧手套看向章瑶:“看来你这个人还没有坏到骨子里,在生死关头不至于让陌生人死在前头。”
“你……”章瑶还想说什么,但是下一秒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眼睁睁看着蓝色的月光从窗口照耀进来,照亮于淼的动作,窗帘在她身后翻飞,而她已经闪身到女人面前,一把抓住女人的脖子,将它抵到墙壁上。
“咔哒。”
被关掉的灯再次打开,暖橘色的光照亮房间,章瑶才得以看清楚房间里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