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季微星愣愣望着他,抬手握着剑身。
谢情闭了闭眼,拧眉忍受梦魇后的神魂震荡之痛。
片刻后,他望着季微星开口,因为方才梦中的混账事,难免有些迁怒,语气更是冷淡:“为师梦魇杀人,吓到你了。”
季微星顺着腰腹滴落的血珠往下,看见了师尊被血染红的赤足,缓慢眨了眨眼,然后摇摇头:“师尊,我不怕。”
“疼么?”谢情垂眸看了眼他流血的腰腹,控制着力道利落拔剑,用灵力封住季微星流血的伤口。
“不疼,师尊……”季微星喘了口气,顺势倒进他怀里,鼻尖蹭着他雪白的中衣,低低呢喃,“弟子一点也不疼。”
“师尊,我只是以为您又不要我了,所以才想杀我。”
可怜极了,也乖顺极了。
谢情怒意渐消。
“为师不杀你,”谢情一手握着染血的沧澜剑,一手抚上徒弟的头,轻声道,“这一次……为师想教好你。”
第4章 谁家徒弟会在师尊榻上脱衣裳
“你要学会听话。”
怀里的人没再说话。谢情低头一瞧,人已痛晕过去,面容苍白,唯有双手还紧紧抱在他腰上。
谢情将人丢回了床上。
往后一个月,季微星都躺在他榻上养伤。被沧澜剑刺伤的伤口,比寻常伤口难以愈合不止百倍。
更别提季微星不过炼气的修为,多半时候都在昏迷,偶尔醒了,便将自己高挑的身躯强行缩进谢情怀里,委屈巴巴地说自己疼,要师尊摸头才能好。
今日谢情刚摸完他的头,季微星一时得意忘形,不小心在装睡时扯坏了谢情的衣裳。
季微星仰头,狭长深邃的眼睛刻意睁大显出一丝无辜:“师尊饶过我好不好?”
“我很乖,不是故意的,”季微星默默将闯祸的手缩进被子里。
谢情唇角微扯,从左手无名指上的白玉储物戒里摸出一本典籍,丢进季微星怀里。
“看来伤好的差不多了。给你三日时间,熟读背下这本书,”他自上而下望向季微星,平淡道,“让为师瞧瞧你有多听话,多乖巧。”
“哦……”季微星下意识以为会是什么晦涩难懂的上古内功典籍,可低头一瞧,却又愣住,“《清心寡欲经》?”
“你是我的徒弟,自然日后也要像我一般入无情道,”谢情鸦羽长睫微垂,身侧的手搭在床榻边沿,指骨修长,缓慢抚过寒冰床的冰面,刺骨的寒冷从指尖透入四肢百骸,最能叫人清醒克制。
“尘世诸多欲望,合该剔除干净。”
前世若能早早指引季微星入无情道,便能在他修为尽失后继承沧澜神剑,后续种种欺师犯上的混账事也都不会发生。
这一世,他会手把手教会季微星如何成就无情大道。
“不要让我失望,”谢情道,“乖徒。”
可他的语气敷衍散漫,不像在说什么乖徒,反而像在哄一条小狗。
季微星尚且不明白无情道这条路会有多难走,一心唯有得到师尊的认可,喜气洋洋捧着道经,盯着师尊床榻边白皙泛粉的指尖:
“弟子绝不辜负师尊期望。”
“最好如此,”谢情瞥过他怀里紧紧抱住的道经,眸中冷色稍缓,心头被旧梦激起的怒火暂且平息,“睡吧。”
季微星见好就收,抱着经文缩进被子里。
一旁,谢情闭眼打坐彻夜。
次日一早,他写了一封信折成纸鹤送去了天机阁,但愿能寻个法子让他不再做这样讨人厌烦的噩梦。
此后又等了两日,没等来回信,反倒是天机阁阁主亲自来了沧澜山。
“阿情,”青年面容冷肃刚毅,浓眉方脸,模样周正,黑色道袍裹着挺拔身形愈发彰显周身极具压迫的气势,只是在瞧见窗边擦拭沧澜剑的谢情时,缓了神色,“好端端的,为何会做噩梦?”
天机阁现任阁主与谢情年纪相仿,曾在沧澜山游学几年,算是谢情为数不多亲近的友人。
能被谢情赏赐好脸色的友人,除却唯一的师弟,大多是与他同路的修士,比如三百年前为苍生算尽天命自损百年阳寿的天机阁阁主。
每一次三界裂隙在出现之前,都是由天机阁阁主提前推算告知于他,才能早做准备。
前世最后一次推算的缝隙过大,已足以成为天地浩劫,天机阁阁主推算完几乎去了大半条命,从此再也无法离开天机阁,只得靠天机塔中的浮世镜续命,比起被囚魔宫的他,未尝不是同病相怜。
谢情抬眸,望向径直推门而入的陆无量。
这一眼掠过前世那百年错失的光阴,终于在对上故友担忧的面容时落到实处。
“不过是梦,你不该抛下天机阁的事亲自来一趟,”谢情将擦拭干净的沧澜剑随手丢回榻边的剑鞘里,“看守浮世镜最重要。”
陆无量撩起衣摆坐在桌案另一侧,“我此次来,并非全是为了你的梦。”
“昨日天机阁两名长老带领数十名金丹期弟子前去魔宫左护法的洞府埋伏,浮世镜算准了那左护法会在突破化神时走火入魔,本是斩除他的最好时机,偏偏这厮竟提前得知消息,强行压下突破瓶颈,反过来摆了天机阁一道,两名长老与那些金丹期弟子,尽数死于魔族刀下。”
陆无量面沉如水,“阿情,这次我本十拿九稳,只要除掉左护法,必断魔尊一臂,魔界失了一个化神期高手自然元气大失,你我也可松口气。
那魔尊神出鬼没,就连浮世镜都算不到他的踪迹,即便现身都挑在你抽不开身的时候,摆明着顾忌你不愿与你正面对上,若左护法陨落,他身为魔尊如何也该出面计较一番,否则必遭人诟病。”
“只要他出面,你我联手,必能除之,修真界心头大患可除。”
“可如今计策败露,到底是那左护法未卜先知,还是”
还是他们的亲信里有人背叛人族,反作魔族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