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若真如白前辈所言毫无灵性,前辈便不会因他们画不好避水符而生气。”谢情道。
白掌门哈哈大笑,抚着胡须:“也就勉强开窍,你来的正好,替老夫看看这些后生,谁能比得上”
可话到一半,白掌门又戛然而止,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不提他,免得你也不好受。”
谢情抬眼,还是随着老掌门看向那群面容青涩的弟子。
“前辈,符修与剑修一样,天赋可遇不可求,但天赋抵达不了的境界,人力可以。”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还有几分可信,”白掌门白了他一眼,叹气道,“你今日来定是有要事,否则哪里还记得我这么个老头子。”
“咱们去里头细说。”
宗门大殿里,季微星站在殿中,白掌门凑上前端详他眉心泛红的印记半晌,没好气道:“当初我如何与你师父说的?这符文只可用在剑上,你你你……你怎么又把它用在人身上了?”
谢情垂眸不语,只是脖子上浮现的莲花印记无声回答了白掌门的话。
“哎,你与旁人怎能一样?”白掌门欲言又止,顾忌着还有第三人在场,没再说下去。
“这符文一旦印上便不可剔除,长此以往难免受本体影响,人是活物,思绪万千,不是非黑即白,有些念头并非邪魔歪道,却也不算正经,许是就成了旁的颜色。”
白掌门来来回回打量季微星,斟酌半晌,开口:“你这徒弟,多半是有心上人了。”
第23章 我能做他的主
谢情半眯起眼,冷冷审视季微星:“心上人?”
“……”季微星眨了眨眼,剑眉蹙起,带着一丝无辜,拽住谢情衣摆,“我日日与师尊相处,除却每月一次的挑战试炼,从未见过旁人,怎会有心上人呢?”
“你这小子,难不成我还故意冤枉你不成?”白掌门吹胡子瞪眼,冷哼道,“大不了这无情道不修便是,反正神剑继承者又不是非要无情。
小情,你莫钻死角了。你瞧瞧你,本就冷冰冰的不爱说话,我与你师父把你养大后才愿意与我们说说话,后来你修了无情道,愈发不爱搭理人,若是你徒弟也修无情道,日后岂不是两尊冰雕面对面说话,旁人都要被冻死了。”
“不,”谢情轻描淡写道,“他一定要修无情道。”
“这是为何?”白掌门愣了愣,不得其解。
谢情扯走被季微星拽住的衣摆,“因为我是他的师尊,能做他的主。”
“若他不愿……”
“我愿意修无情道,”季微星连忙道,仰头注视他冰冷的银眸,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师尊让我修什么,我便修什么。”
白掌门:“……你这徒弟,还怪听话的。”就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有法子洗去他印记里的颜色?”谢情问。
说是洗去颜色,实则便是强制清洗灵台中产生的感情,过程比强行催开灵脉好受不到哪里去。
无情道者不拘于男欢女爱,亲情,友情,师徒之情皆不可存在。
唯一能存在的,只有大义与责任。
白掌门没好气道:“人又不是物件,若只是符箓画错一段符文,丢进赤水池中洗洗便好,一个活人如何能丢进去洗?怕是还未洗干净脑子便要坏了!”
“小情,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白掌门放缓语气,眉头皱起,不由有些担忧,“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才这般执拗?你以前,那是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啊。”
“罢了,”谢情沉默片刻,“此事不急在一时半刻。”
“是了,这几日你先在长山门住下,我去藏书楼里替你寻寻古籍,总会有周全法子,”白掌门笑眯眯道,“正好也让老夫座下那群眼比天高的兔崽子们见识见识什么是人外有人。”
“小顾啊,送谢剑尊去南无峰安置。”
一开始在山门外领路的青年走入殿中,颔首道:“弟子明白。”
“前辈,请。”
青年身侧还跟了一个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符修,时不时偷看谢情一眼,小声道:“师兄,前来拜访的客人不都是去缥缈峰么?南无峰似乎已百年不曾有人住过了,剑尊大人的衣裳这样干净,若是弄脏了可怎么办?”
“大人的事,小孩莫管,”青年敲了敲小符修的脑袋,朝谢情歉意作揖,“前辈,实在抱歉,他不知从前的事,此言无心冒犯。以前前辈常来时都住的南无峰,掌门日日都有命人打扫,不会脏了前辈的衣摆。”
“师尊以前……经常来这里么?”季微星跟在谢情身后,笑嘻嘻问了句。
谢情淡声道:“大人的事,小孩莫管。”
季微星歪了下头,舔了舔唇,无声眯起眼睛,眼尾浮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戾气。
看来师尊以前,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过去。
难道在修仙界,师徒还不算是最亲密的关系么?
“好吧,”但下一瞬他便恢复了懒散的笑意,一手拽住师尊的袖袍,虎牙露在唇下,“师尊说我是小孩,那我便是咯。”
长山门内,皆是由铁索桥连接主峰与其他峰。
去南无峰的铁索桥,最为陡峭。
客随主便,谢情即便习惯御剑而行,在长山门内,便该依照长山门赶路的方式,步行过铁索桥。
好在索桥两端都贴有符箓,还算稳固。
只是走到中间时,忽而狂风大作,吹走了桥另一端的符箓,整个铁索桥剧烈摇晃起来。
这风,不对劲。
谢情闭了闭眼,冰霜自他脚下朝外冻住整个桥锁,亦将其彻底固定住,再大的风也无法撼动。
“大师兄,不好了!魔界那左护法闯过了山门的阵法,现下不知人在何处!”领路的青年腰间传音石传来长山门弟子焦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