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下意识往窗户里瞟了眼,谁知男人敏锐到了可怕的地步,竟是笑了。
“你也觉得那幅画很可爱对么?”
蓝月摇头。
白宿笑了笑:“觉得画不可爱的人,都死了。”
蓝月面容扭曲,尾巴无力甩动,在绝对的修为压制面前,再锋利的指甲与尾巴也奈何不了男人分毫。
“可……可爱!”蓝月磕磕巴巴道。
“能从地牢里轻易跑出来,果然不是寻常的鱼,”白宿丢开他,唇角带笑,漫不经心掏出一条银丝绣有雪花的手帕,擦拭自己掐过鱼脖子的手。
蓝月瞅着他擦手的动作,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再次袭来,不由再次愣神。
“你知道么,你不是第一个看见我擦手会出神的人,”白宿半眯起眼,呼吸放轻,眸光幽暗,无奈叹息,“他们都说,形影相伴太久的两个人,总会有些相似。所以看我擦手,总以为看见了他。”
“你见过他,”白宿笑意不及眼底,再次扣住蓝月的脖子,指尖失控地开始发抖,“是不是?”
蓝月干脆闭上眼睛,一口咬定:“我什么都不知道,谁都没见过!”
“你不知道,那我就只有去问问你们的道长了,”白宿语气仍旧温和,抓人脖子的手却在不断收紧。
“等你死了,招魂符一贴,你的道长就能下去陪你了。”
“……”一旁的红雨试图伺机而动,却还未动手就被男人的符钉在原地。
“别急着拒绝,我脾气很好,有足够的耐心等你回心转意,”白宿垂下眼眸,勾起唇角,“但是你的道长,似乎还等着你回去照顾吧?”
蓝月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你……你……”
“很惊讶我是怎么知道的?”白宿挑眉,“你身上有药香,甚至盖过了你身上的海水气息。
一只身体健全活在海里的鲛人……怎会有人族用药才会沾染的苦味?想来能让隐世在无念海海底的鲛人心甘情愿待在岸上看顾的,于鲛族而言应该很重要吧?”
蓝月一口气憋在心口,快憋死了。
呜呜,陆地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魔修!
“你……我……我若说了,你不可以伤害他!”蓝月与红雨对视一眼,咬牙道。
白宿颔首,淡笑:“与我无冤无仇之人,我没兴趣。”
蓝月垮着脸:“你要发誓。”
“好,”白宿敷衍举手,“我发誓不伤害他。”
蓝月见这誓言已闪过灵光,心下微松,只能等见到道长再向道长请罪了……
“我们道长他……他脖子上也有一颗红痣,和你画上的人一样……”蓝月道,“还有你擦手的姿势,也和道长有点像……”
“……”白宿失笑,“原来如此。”
“这一百年,都是你们在照顾他?”
蓝月点头,又摇头,“道长当初不知为何重伤濒死,祭司大人只好用鲛珠暂且保住他最后一口气,沉睡百年才醒过来,道长是鲛族的恩人,我们照顾他本是应该。”
“两个月前,道长醒了,却不肯留在鲛族,就上了岸。只是道长身体不好,我们必须尽快回去照顾他,”蓝月已自动将那个围在道长身边的坏男人排除在外,越说越难过。
“我们不在,就无人给道长端茶倒水,无人给道长洗衣种地了。”
沉默片刻,蓝月没有听见男人说话,疑惑抬头,却见对方脸上虚假的笑容不见了,眉头沉着不知在想什么。
“谢谢,”半晌,白宿终于浮起一抹笑,笑意里夹杂着隐忍难辨的情绪,似喜似伤,渐渐湿润眼眶,“谢谢你们救了他。”
蓝月感受到他周身那股压迫人的威慑褪去,渐渐大了胆子,冷哼一声,“我都说了道长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救他也抵不过他救下鲛族的大恩。
再说了,我们救了道长与你何干?你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与他……”白宿低声呢喃,沉吟须臾,笑了笑,“巧了,他也是我的恩人。”
蓝月好奇问:“道长也救过你?”
“他救过我……千千万万次,”白宿目光柔和下来,“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能带我去见见他么?”
“真的吗?”蓝月质疑道,“那为何道长躲着不告诉你啊?”
“因为我做错了事,”白宿低声道,“一百年了,你觉得他消气了么?”
蓝月半信半疑点头,得意道:“道长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以前我不听话,乖乖道歉他就会原谅我的,还会摸我的头!”
“那我们现在就走,”白宿站起身,摸出传送符,“多余的话,路上说。”
红雨拽了拽蓝月,压低声音,偷瞄白宿一眼,“这个男人,比我们还急,我们把他带过去,道长不会生气吧?”
“可是不带他,他会让我们走吗?”蓝月犹豫地看了白宿一眼,只见男人正似笑非笑俯视他们,将他们的窃窃私语尽数收入耳中。
“其实我觉得道长生气的样子也好看,”红雨脸颊红扑扑的。
蓝月扭捏地嗯了一声。
……
无念海边,茅草屋屋顶上,季微星正在清扫积雪。
昨夜风雪太大,屋顶塌了一块,需要修补。
谢情坐在院子里,指尖把玩着手里由狗尾巴草编织而成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