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坐在地上,鼻腔酸痛,脑子被那香味熏得晕晕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那墙夸张的“哎哟”一声,声音低沉,像是被撞痛了,可身体却晃都没晃一下。
谢宁致僵硬的抬起头,视线由下至上
黑皮靴,黑裙子,黑外套,黑墨镜,黑头发,黑帽子依次映入眼帘。
一个全身都是黑色的男人。
“……”
好怪的衣服。是裙子吗?布料也是没见过的,反着幽幽的暗光。
而且……这个人也太高了吧?比褚溱还要高上一截。像根黑色的电线杆子,杵在那里,把光都遮住了。
鼻子酸麻肿痛,鼻水流了出来,被他胡乱的抹掉。
可还没等狼狈倒地的谢宁致说话,对面率先抱怨起来
“好痛,我的心脏。”男人居高临下,完全没有想把谢宁致扶起来的意思,黑墨镜下的嘴唇动了动,音调带着奇怪的抑扬顿挫:
“是内伤。”
三个字斩钉截铁。
谢宁致慌乱地收回视线,顾不得摔疼的屁股,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他站在对方的影子里,明明是被撞的那个,却不知所措的先说了抱歉。
“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您还好吗?内伤是什么……很严重吗?”
男人没回答,低着头。被遮住的眼神无法被窥见,却很明显的是在打量谢宁致,直勾勾的。响亮的掌声从不远处传来,按照流程主持人应该说完开场白轮到他们上场了。谢宁致抓耳挠腮,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他又给推上去,但是镜片已经脏了,模模糊糊的,视线中一片花白,显得黑色的衣服都不那么黑了。
“……”
这个人的气场……真的好强,单是这么一动不动的,都让他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你”墨镜男揉了下前胸被撞到的地方,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只可惜他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谢组!”褚溱的助理从远处跑过来,嘴里呼唤着他,“你怎么还在这?小褚总他们都上台了,就差你了!”
谢宁致‘啊’的张开嘴,想跟着对方跑回去,但是又顾忌着不说话的墨镜男,怕自己真的给人家撞伤了,成了个不负责的坏人。他左扭右扭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谢组你快来啊!”助理急得直跺脚。
谢宁致都快哭了。
墨镜男很轻的笑了下,十分绅士的主动侧开身体,让他离开。
这使慌乱的谢宁致感激万分,他边道歉边快速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在楼上工作,如果您有什么不舒服,请联系我。”
说完就匆匆跑远了。
他脑子里是浆糊,让人家联系也不告诉自己是谁,在哪家公司工作,电话号码是多少。或许他潜意识里也的确不愿被找上门来,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但如果自己真的把人撞出毛病,他还是要承担责任的。
但最好不要……
谢宁致坐在演讲台最边上的位置,胡思乱想着,心跳得还是很快。中间的褚溱正在流畅的演讲,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吐字清晰,气息也很稳,游刃有余的介绍着。厅里的灯被关掉了一些,有些暗,最亮的是他们身后的播放幻灯片的投影屏幕。
他吸了吸还有些发胀的鼻头,里面酸酸的。
视线角落亮了起来,大厅的后门被打开,那光亮转瞬即逝,一抹黑色悄声走入,很快的在离演讲台不远的前排位置坐下。
谢宁致一个激灵握紧了手里的笔。
是墨镜男!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来要赔偿的吗?不对……他暗骂自己蠢,能来这一层的都是来参加交流会的,对方很可能就是合作平台的人。
完了。
这下真的逃不掉了。
谢宁致沮丧极了,但又很快告诉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这样很卑鄙。
……总之就是十分矛盾。
程序组长结束演示后就轮到了他。
他坐直身体,对着话筒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逆梦少女游戏测试组的宁静致远……”
汇报还算顺利,他的中文突飞猛进,除了在讲到最后时,不知道是因为被撞的还是紧张到过于亢奋,鼻子一痒,流出来两溜鼻血。
全场哗然,4k镜头清晰的将这一幕录下。
主持人笑着问他是不是工作太辛苦、加班太多了。是不是小褚总压榨员工,违反劳动法偷偷搞007。
谢宁致眼冒金星,鼻子里塞着纸团,也不懂007是什么意思,支支吾吾的,最后干脆直接宕机了。
褚溱无奈的捏了捏鼻梁。
在场的都是年轻的业内人士,很多都听闻过谢宁致牛逼的简历,以为他是那种只说高端词汇、架子超大的业界大牛,结果不但长得像个大学生,还这么逗逼,一下子都被他的窘态弄笑了,无形之中也对他们工作室产生了一个氛围轻松的印象。算是不糟的结果。
到了提问时间,灯又亮了起来,很多人举手发问,大部分都是游戏区的独立up主。
坐在第一排的墨镜男,伸手推了下哪怕在刚才的漆黑之中也并未摘掉的镜框,视线紧锁前方那只缩在笔记本屏幕后的小鹌鹑,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