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说的那些,她想起来了。
可是她的记忆,却和白英的话有些出入。
白霍对白英撒了谎。或者说,他所谓的坦白也有所保留。
孟娴的确在他们结婚第五年年初向白霍提了离婚。
协议离婚的时候没什么不愉快,也算体面。她一直都是这样,许多打算,做许多事,心里想好了,才会挑好时机平静地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夫妻共同财产这个问题早在婚前就当着白璋梁榆的面签了协议,除去后来赠予她的那些股份,孟娴几乎没有什么所谓的“夫妻共同财产”。当然,如果她和白霍做一辈子夫妻,他的一切都是她的,可是一旦离婚,白家那些雄厚的资产她只能拿到九牛一毛。
以白霍的身家条件,失去一个没那么爱他的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皮毛之痛。这世上多的是比她更优秀,更配得上他的女人――她甚至可以把这些利害都搬到台面上来说。
彼时白霍却只是看着她,桌子上放那些财产公证、离婚协议,他看都不看一眼。
“孟娴,你我之间的这几年,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从头到尾,他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她记得她没有回答,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爱过白霍,但当时的心情却是爱大过恨,恨不得立刻逃离他身边,她也知道他想听什么,可她说不出口。
不把过去所有的感情全部撕碎,两个人是没办法了断的。她于是亲口告诉他,她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把他当作阶层跳板。
――“……他什么也没说,不过应该会签字吧。我全都告诉他了,以他的性格,肯定恨不得立刻跟我一刀两断了。”她是这样和傅岑说的,可事实证明,她再次低估了白霍。
在她见过傅岑,和他确定了保加利亚行程的当晚,白霍发了狂。
他以签好离婚协议,让她回家去取的借口将她骗回去,等她察觉不对劲时才发现小南楼早已封锁严密,所有的佣人都被遣走了,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她和白霍。
就和前不久一样,她被他从客厅拖拽回卧室,不过不是为和她上床――他竟派人实时监控着回家路上的傅岑,那辆车就紧跟在傅岑的车后,司机是个视死如归的亡命之徒。
白霍就在孟娴面前直播,他扼住她的后颈,逼她亲眼看着,扬言要让那个人撞死傅岑。
孟娴几近窒息,至今再回想,还能记起那种史无前例的恐惧感。
傅岑当然没死。
在白霍的逼迫下,也为求自保,她亲口承诺会和傅岑一刀两断――孟娴比谁都清楚白霍能够说到做到,而且绝对有办法能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逃脱法律制裁。她无疑是惊恐的,除了央求白霍停手,她没有别的办法。
白霍最终松了手,伏在她颈窝沉默良久,“明天,我带你出国。”他说。
他甚至下出最后通牒,嘴里吐出每一个冰冷的字眼,都犹如催命符:“你要是不同意,那我现在就要他死。”
白霍带孟娴出国,一是为了远离傅岑,二是为了在国外囚禁她。他的劣根性和偏执的占有欲,早在那个时候就暴露了。
再后来发生的一切,就像白英说的那样,孟娴受不了被圈禁,在开车逃跑的过程中被白霍追车,最终导致她出车祸失忆。
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刻都迎刃而解了。
唯有一点――
她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向白霍提离婚呢?
不可能是为了傅岑,她对他的感情虽然深厚,但还没到这种地步,否则当初就不会放弃他转投白霍怀抱。
难道真的是因为厌倦了?可她做事一向缜密,不会什么都不考虑就贸然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离婚对她的谋划百害而无一利,甚至很有可能导致她前功尽弃;除非实在忍不下去,否则她大抵不会因为这些情绪就和白霍闹到不欢而散――可当初的白霍并不像现在这样癫狂发疯,即便是较之普通人占有欲强了些,也不至于到无法忍耐非要离婚的地步。
孟娴越往深了想,脑子就越像针扎一般的疼,她把所有的记忆连起来,这才忽然发现――
就好像……就好像从婚后第四年一直到她和白霍提离婚这中间,有一段完全空白的地方,而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第74章分明是求爱
白霍这晚果然没有回来,只是往家里来了一通电话,说在公司加班,要孟娴不必等他,早点休息。
不止今天,甚至第二天,白霍都没有回来。
虽然不知道程锴到底耍了什么手段,让白霍焦头烂额成这样――不过坐山观虎斗的感觉还不错。
孟娴生日那天,整个小南楼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秋姨送来早点的时候,告诉孟娴说,先生凌晨打来电话,说会尽快回家,下午白英和程端会来。
仔细回想,孟娴好像还真没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她从学生时代起就是这样,看起来人缘不错跟谁都合得来,但又和谁都保持着明显的边界感,没什么深交。
除了傅岑和白英。
孟娴也不想邀请太多无关紧要的人,所以白霍一开始就没打算声张。孟娴本以为也就白英和程端会来了,没想到午休起床,换了衣服下楼时,却看到程锴也在。
这么多天不见,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略有些疲惫之相,姿态微微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视线触及到她的一瞬间,却又眼前一亮。
他对面的白英背对着楼梯,没发现孟娴下楼了,还在和程锴说笑着什么――看来,白英只知道傅岑,还不知道她与程锴也……
察觉到程锴目光,白英这才转过头来,看见孟娴,脸上漾开笑容,人也跟着站起来:“可算是下来了,大寿星让我们几个好等。”
几个人都各怀鬼胎。程端余光注意着程锴,但面上什么异样情绪都不显,站在白英身边得体的微笑着,看起来倒是郎才女貌的挺般配。
孟娴看着白英,也不知是问谁:“对了,宁进呢,没跟你们一起吗?”
宁进自从跟了程锴,基本上有白英和程锴的场合都能看见他,她随口一问,有点像没话找话。
白英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我让他去取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了,他马上就来。”却是被程锴抢了先。
气氛一滞,连不知情的白英也侧目过来――她记得程锴以前和孟娴之间关系可并不算融洽,如今这话……
未免有些殷勤太过,似乎还带了一丝丝莫名的暧昧。
照理说这种时候,孟娴多少应该避下嫌,可她非但没有,反而温笑着接上程锴的话,“是嘛,什么礼物?”
程端眼里迅速划过一丝惊诧,就听程锴微微雀跃的语气:“惊喜,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英夹在中间,看看程锴,再看看孟娴,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不知道过了多久,话题中心的宁进还没来,白霍倒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