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诗脑袋有些空,就像经历了烟花爆炸后的空白,没有多余的反应和言语,她还是伸手接过酒杯,“砰”的清脆声响后,她仰头将杯中的液体全灌进肠胃里。
冰凉的液体卷走几分温度,空白一片的大脑逐渐被理智和冷静回填。
藤垣稷川没有说话,捏住酒杯的手指有些用力,泛白的指节在无形中暴露他的犹豫,他不想听到她开口就要离开的消息。
“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他吞了一口唾沫,“什么?”
只要不是立刻离开,她的需求他都乐意满足。
“我想跟踪一个人。”
剑眉紧蹙,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我哥。”在离开前,她想最后看一眼望哲,确定他现在是否过得安好。
……
西沉的月亮离去,东方远山处的太阳升起,在千万个瞬间里,有人欢喜,有人哀愁。
但这片大地上的生活依旧在有序进行,就像十字路口的那棵樱花树永远随着四季的交替而盛放,凋落,不会为谁停留。
关于陆锦州,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而他的消息也彻底埋葬于深海里。
两天后,望诗如愿见到了望哲。
彼时的男人正陪着女人去医院拔智齿,而她戴上假发口罩,安安静静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偷偷观望。
拔牙的时间有些长,而望诗只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
十米不到的距离,却是隔着山海。
在墙上钟表里的分针秒针转动间,藤垣稷川猜不透沉默的女孩在心里想些什么?
反光的地板倒映着他们二人的身影,而他先一步借助这倒影,在她开口前看出了来自她身上的那股深沉压抑的爱和痛。
金橘色的夕阳微光从走廊尽头穿过,里面的两人终于走出,没有多做停留,他们径直朝尽头走去。
男人的目光有一瞬落在旁边的两人身上,可仅仅是一眼,他温润的目光就此掠过,只因为手举冰袋的孙雨菲突然开口。
望诗始终呆坐,看着他靠近,走远,直至彻底消失在那片余晖中。
少许尘埃在光晕里飞舞,它们没有目的,没有规则,似乱,也似自由的。
前前后后又有不少人走过,但这些来来去去的身影中不会再有她熟悉的那个人,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
最终,她缓缓扯过嗓子,轻声说了一句回去吧。
第155章 烟花
南球道岛上的生活节奏不算快,适合度假,休养,如果不是因为陆锦州的原因,望诗都想留下了。
又一个黄昏日落,望诗跟踪望哲来到了海边的一家餐厅。
她看着他跟外籍客户侃侃而谈,那股从容自信的模样跟记忆中的重合,甚至他已经变得更加成熟。
这些天来的一幕幕都在明确告诉她,他过得很好,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
孙雨菲给的凉茶,他陪伴她拔牙,一件件,都是他们相互照顾的痕迹。而她也该放心离开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迟迟没有启程,每天的生活内容就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跟着他,窥探他。
是心中的执念,不舍?又或是此刻的迷茫?她分不清,脑袋很乱,又很空。
这段时间以来,花火大会一直在持续,只要有机会,藤垣稷川就会邀请她一起参加。
南球道岛上的烟花秀跟九州道岛上的不同,而每一场呈现的也会不同。望诗已经记不清看了多少场,她只记得每一场都很惊艳,震撼。
然而所有的璀璨不过是短暂的,在那些焰色褪去时,她的脑袋跟夜晚一样空荡。
在七月的末尾,望哲和孙雨菲离开了,得知他们走的那天,望诗一路疾驰,才有机会在机场门前看到他最后一眼。
男人高大的背影旁边是娇小的女孩,他们并肩同行,看起来竟莫名的有些般配。
是啊,她忘了,他们已经领过结婚证了,怎会不般配呢?
一架又一架飞机升空,她不知道他乘坐的是哪一趟,远去的飞机带走了她的眷念,她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
听闻她要走,藤垣稷川愣了好几秒,尽管心里不舍,可他也只能微笑着,做一些能帮到她的事。
新的身份,证件,私人飞机。一切安排好后,望诗在八月三号那天飞往了保利。
保利这边有藤垣稷川早就安排好的别墅和阿姨,她等同于换了个地方度假。
她很感激他的帮助,但一些不该有的情愫,她想还是得尽快帮他掐断才好。
十天后,她瞒着阿姨和他,用自己单独办理的证件飞往了南斯拉国。
在离开前,她特意算了一笔账,最后又加上十万块的感谢费一起转给了他。
当接收到银行账户入账信息的时候,藤垣稷川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果不其然,下一秒弹出的短信说明了一切。
她跟他道了谢,在简短文字的最后一句上,她祝他心想事成,万事顺利。
他反反复复将这些字看了又看,直至手机熄屏时,他才从黑漆的屏幕里看到了自己不甘心的落寞苦笑。
真能心想事成吗?为什么想跟她保持联系这一点都无法得到满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