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开始不甘、嫉妒。

明明两人以前都是一样备受家中宠爱的嫡女,公冶宁命好,亲生母亲在世,掌管镇国公府中馈,无忧无虑,还早早被钦定为太子妃,她呢?她什么都不是,像狗一样讨好继母才能过一点安稳生活,本指望着尽快得一门好亲事嫁出去,却不想继母要把她嫁给一个不学无术吃喝嫖赌的落魄贵族。

得知此事,已经成为太子妃的公冶宁将她接到太子府,说一定要给她找个靠谱的好儿郎,在太子府客居的那段时间,她看到了楚景容色出众能力卓越的当朝太子,看到了他待公冶宁是如何好,看到了公冶宁是如何的幸福。

她想控制自己的嫉妒之心,她不想伤害公冶宁的,因为她们是自小长大的手帕交,可她又忍不住那满腹的恶意,她想将公冶宁的一切都给夺走,拖到和自己一样狼狈境地,仿佛那样两人就处在平等的位置上,自己也不用再接受她高高在上的施舍。

一个月后,公冶宁兴奋来找她,拿了好几副画像,说都是精挑细选的好儿郎,看看她喜欢哪个。

她一个个看去,却都觉得没有谁有楚景好,于是忍不住委婉说她想与她一辈子都能说话相伴,若她成为太子侧妃,两人就能常伴不离。

公冶宁拒绝了她。

“嫣儿,我爱楚景,我不想与别人分享他。”

“宁姐姐,可是他是太子,他以后还会是皇帝,会拥有很多很多女人!你不能永远独占他,既然早晚都要分享,为何我不能?我若成了太子侧妃,势必会站在你这边,我们两人齐心协力掌握后宫,无人动摇我们的地位和感情,这不好吗?”

她百般说服,公冶宁还是不愿。

说什么最好的朋友,可笑,难道以为没有她安嫣,她公冶宁就能独享楚景恩宠吗?既然不愿给她,那她只能自己取了。

两人床被上翻滚时,门被用力踹开,她躲在楚景怀中,公冶宁通红着双目望着她。

成为太子侧妃后,她送去的东西通通都被公冶宁扔了出来,连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夜,公冶宁都不曾出来看她一眼,还是楚景得知,匆匆将她抱走请来太医。

从那之后,她便知道,她们注定成为敌人了。

到现在。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於不可救……”

王驰毅听着这些绕口的字,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一旁的嵇临奚却始终耳朵高竖,手下笔也不停。

在邕城的书院,哪里会有老师将过往历史著名策论文章一字一句分析给你听,趁着老夫子喝了口水的空隙,他轻蔑看了一眼王驰毅,而后在老夫子投过来视线之前,拉了一下王驰毅,殷勤喊道:“公子,快醒醒。”

王驰毅睁开眼睛,忍着不耐继续听了起来。

面前这位老夫子并不好得罪,原本教授还是太子时期的当今皇帝,后面退隐了,他爹花了大代价请来教他的,若是像对待以前那些夫子一样,他爹不得将他骂得个狗血淋头。

见他清醒,知晓他也不会认真听的嵇临奚,继续埋头苦记笔记。

这相府到底是来对了,不过一段时日下来,他的策论文章就有了不小的进步,如此一来,等会试开始,想办法除了王驰毅,他嵇临奚就能位列一甲,从此草鱼化龙,逆天改命。

入夜,嵇临奚回到自己的房间,朦朦胧胧的烛光映在直棂窗上,给王驰毅改完文章后,他埋头写着自己策论,桌上全是密密麻麻覆满黑字的纸页,原来写字不如鸡啄米的他,现在已经写得一手好楷书,一眼看去,清晰无比,锋利不失秀美。

其中乏困之时,他便解下外面一套衣服,推开牗窗呼吸一口外面的清凉空气,想着自己高中时如何风光,美人公子眼神又是如何惊艳,这才继续坐回到桌前,埋头苦干。

只有拼一载春秋,才能搏得权力与美人入怀。

第48章 只要一子脱困,其余百子便生。

时间眨眼而逝, 很快就到了年底,怀夫子那里来了信件,问嵇临奚修学如何, 嵇临奚写了一封信捎着银钱让人送回去,祭拜完月老后寻了处酒楼坐在靠窗的位置, 叫了杯茶看着外面的人群。

自上次下元节在街市上遇见过美人公子,之后每次他离开相府都会四处观望, 以求能再续前缘,只不过再也没有像上次好的运气。

后面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美人公子一直在府中准备明年年初的会试, 想来要明年的会试时才能与美人公子再见了。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王驰毅身边的伴读,某种程度上是相府的人,没有上面的安排,他若去了太傅府外蹲守,只会引得王相怀疑,若是再不小心揭出自己是楚奚, 那就彻底完蛋了。

端起茶喝了一口,嵇临奚开始想如何坑害王驰毅。

杀是不能杀的, 杀了王驰毅, 他也死到临头。

不如想一个法子让王驰毅无法参考科考, 又或者科考成绩不作数。

美人公子那里不能动手,青阳公主之子又远在浙州, 他有心无力, 唯一能针对的, 也只有王驰毅。

王驰毅此人好色,若以美人计诱使对方会试当日错失考试, 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要找一个能够有此效力的美人, 还能不牵扯到自己身上,确是一件难事。

想要摆脱自己在其中的身影,洗清自己的嫌疑,就得创造一个陷阱,让王驰毅自己走进去,而后、自取灭亡。

就在他思索着如何做之时,耳边传来酒楼大堂其它人的说话声,因为提及会试二字,他竖耳细细听了听。

“听说,礼部的那些人已经在出卷子了。下月底就会出完。”

“等到年关,不知道多少礼部大人府中门槛要被踏破。”

“这科举说公平也算公平,说不公也不公啊,普通人求路无门,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官,却能找到门路,礼部那边出题的人指点两句,就能让他们的子嗣轻而易举过会试了。”

“啧,不是严禁科举作弊吗?”

“呵,上面人作弊的手段可是你不能想象的……”

也是听了这一番话,他心中有了些许苗头。回到相府后,管家来寻他,说相爷有事传召,他跟着过去,进了书房,便是一副毕恭毕敬的神色,跪拜在地上道:“草民见过相爷”

他跟着自己儿子蹭课的进步,王相是看在眼里的,平日里嵇临奚如何对自己儿子献媚,也心中有数。

这样为了往上爬什么都能做的伪君子,正是他需要的,只要自己手中握着对方想要的利益,对方以后就会是他最好用的一条狗。

况且这段时日,他派人监督了一番,没发现嵇临奚与什么人有接触,便连今日出门,都只是回邕城老师的一封信。

心中装着利益名利,却对帮扶自己的人有一点报恩之心,也是因为如此,王相打算将这个有潜力的人才培养起来,作为自己日后在朝中的坚固棋子。

“起来罢,找个位置坐下。”

嵇临奚顺从应是,顺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不想之后王相就没再和他说话,而是和另外几个幕僚讨论,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嵇临奚微微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