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黑檀木的桌子,配着黑檀木的圆凳,墙壁上挂着数幅名家水墨画,屏风隔着床榻,四角的炉子都点着火炭,入目都是奢侈的家具,嵇临奚这才知道,这王家老爷有多会看人下碟,自己的客房空空荡荡,火炉子也只点了一盏,偏这处院子豪奢无比。
他刚为这不同的待遇心中生起不快,视线落在美人公子身上,又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起来,出身高贵的美人嘛,当然值得一切最好的,若是自己有权有势,定要给他比这更好的、最好的,巴不得所有好的事物都送到他面前,最好美人看在自己如此殷勤的份上,肯让自己一亲芳泽,那就再销魂不过了。
陈公公在外面看着人,燕淮在一旁抱剑坐着,冷然着一双如雷电一样的眉眼,冷冷盯着嵇临奚。
楚郁理了理袖子,开口道:“想请奚道长为我算一卦。”
“算我前程如何?”
嵇临奚眼珠子轻轻一转,道貌岸然伸手道:“还请公子伸手给我一探。”
“……伸手?”
“对。”嵇临奚点点头,煞有介事道:“算命这种事,要看掌心脉络,摸一遍骨,结合生辰八字,方才算得准。”
要说胆大妄为不怕死,没有人能越过嵇临奚去,毕竟他向来信奉的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眼下这顶天的美人就在他面前一伸手就能摸到的距离,却要他安安分分做个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呢?
他不摸着人的小手深情款款地求偶已经是十分克制了。
第11章 他与美人成亲,可不就是事事顺从,爱之若珍宝吗?
“……一定要伸手?”
“一定。”嵇临奚目光坚定。
“既是如此”在嵇临奚的注视下,楚郁微微笑了下,转头对着燕淮道:“那就请燕世子先来算一卦吧。”
燕淮:“……”
嵇临奚:“……”
燕淮将怀中的剑沉重有力地掷在桌子上,手一摊,放在桌子上,皮笑肉不笑道:“奚道长,请”
嵇临奚这次真真是感觉到了什么叫搬到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要说这位燕世子却也生得俊美,但并不在他的审美点上,更何况,他敏锐的直觉告诉这人会是他与美人公子两人姻缘之间的阻碍,就像棒打许仙白素贞这对鸳鸯的法海。
纵使不情愿,嵇临奚还是给燕淮看了起来。
做骗子的,总是要有点功夫才能从人手里骗到钱,或是本领上、或是嘴巴上,嵇临奚偏就生了这么一口嘴,说是舌灿莲花也不为过,更何况他还极会察言观色,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燕世子算什么?”
“算前程。”
“燕世子的八字是?”
燕淮不觉得眼前这无耻之人真的能算出什么来,于是坦然报出了自己的八字。
嵇临奚闭眼倒也认真想了一番,而后睁开眼睛,一脸感慨道:“剑锋金命七杀格,燕世子前途无量啊。”
“直白点。”燕淮并不吃这一套,冷着声音道。
嵇临奚花里胡哨道:“燕世子属五行中的金命,金命象征着力量和锐利,命盘格局又为七杀命格,偏官格,未来有一日,燕世子会遭遇一场大凶,若是逢凶化吉,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我观燕世子运在军中,从军才是燕世子正确之道。”
燕淮一顿。
他确有从军的心思,却从未对谁提起过,居然被这个假道士戳了一点出来。一时之间他惊疑不定,难道眼前这个假道士不是个假的,有几分真功夫在身上?
嵇临奚心里不屑,他见过太多的人,这种十六七岁常常抱剑不撒手的,多是心中怀有侠义冲劲,作为世子,却总是拿着剑,还自有一股煞气,若说没半点从军的心思,他是不信的。
“燕世子还要算什么?”
快说没算的了!
只是燕淮又怎么会让这毫无廉耻之人称心如意呢?
“便算一下姻缘。”
嵇临奚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见色起意完了,理所当然地将美人公子身边公的母的都平等视为自己潜在的情敌,一听燕淮说要算姻缘,惺惺作态看了下手掌,摇了摇头:“燕世子,你这姻缘……不行啊。”
燕淮一听,皱眉:“为什么?”
嵇临奚道:“七杀主婚姻不顺,若您中意之人是男子,便是克了对方,若您中意之人是女子,又因你是剑锋金命,性情如钢似铁,也要对方温柔小意,水命迎合你才行,否则双剑相撞,要么一方损折,要么同归于尽呐。”
燕淮面色不虞,淡道:“多谢奚道长告知,我铭记在心。”
这下总轮到嵇临奚垂涎不已的美人公子了。
如玉的一手枕着一方靠垫,另一只托着下颌,眼皮略略低垂,从额角落下的黑发垂到肩上,美得不可方物:“请吧,奚道长。”
随即随意报了自己的生辰。
“稍等一下,我净个手。”
嵇临奚起身,叫了下人送来一盆干净的水和帕子,将手一点点洗干净、擦干净了,这才振振袖子,回到座位上。
既是摸美人的手,怎么能沾染上别的男人的气息,这对美人公子来说岂不是一种玷污?
他在燕淮几欲杀人的目光中,用洗干净的手将这肤如凝脂的柔荑握在掌心,然后慢慢合拢,细细摸骨,动作比摸燕淮的还要慢上两拍。
这一番触碰,已经叫嵇临奚心动神摇了。
喉结上下起伏着,他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但美人的手就在自己掌心中,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捉到嘴边,探出舌尖去舔,然后卷到自己口腔中……嵇临奚满脑子都是纵情声色的画面,呼吸急促了两分。
楚郁注视着他,唇角泛出笑来,语气轻柔:“奚道长还没看好吗?”
嵇临奚吞了吞口水:“看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