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连忙跪地,谄媚道:“这件事奴才一定给六皇子办得妥妥当当的,请六皇子放心。”
“对了,再让人去母妃宫里,告诉母妃太子离宫去边关的事,她与皇后素来不和,这个消息一定能让她开心一点。”
“诺,六皇子。”
清安出了殿门,挥手叫来一个宫人,让对方去锦绣宫传消息,消息传到锦绣宫里,已经提前知道太子去往边关的消息的安妃说了句知道了,打发走了宫人后,侧躺着在床榻上的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命侍女给自己梳发。
“听说太子去了边关以后,皇后连最爱吃的点心也没怎么叫了。”
安妃低头,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是么?”她抬头,看向镜中的女人,眼角已经有一缕细纹,侍女将粉往上面轻轻一铺,便又变得平滑无比。
“皇后得意了这么久,也该伤心难过了,哪有人一直能顺风顺水。”如果可以,她多想现在迈进栖霞宫里,好好看一眼皇后现在的脸色,是否还如之前对她放狠话时一样高傲。
嗤笑一声,她从面前摆的钗子里,挑出皇帝送的一只,露出片刻的恍惚神色,往背后一递,“今日戴这只钗子罢,毕竟是陛下第一次见本宫时赐给本宫的。”
“诺。”另一名侍女应下,将发钗接过。
一刻钟后,发髻被梳理好,侍女垂眸小心翼翼插入发中,看着镜中仍旧美貌的女人,安妃心情有些好的翘了翘唇瓣。
如今绥儿深受帝王恩宠,王相又是绥儿的老师,她虽被降了位份,可并未被打入冷宫,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现在都胜了皇后一筹。
“皇后,风水轮流转,昨日我之苦楚,今日也该轮到你尝一尝了。”
……
骏马疾驰,吹下戴在头上的斗笠,因在下巴处系了绳索,斗笠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挂在身后,吊着随风翻动。
“吁”
握紧缰绳,扬起马蹄,那人停下马来,身侧的劲装少年也停了下来,先一步下马,来到棕色马匹前,伸出手臂,开口说:“公子,请下马。”
长腿一翻,踩在马镫上,那人借着手臂的支力一气呵成从马上落在地上,露出来的白皙美面,正是离开京城赶赴边关的楚郁,而另外一人,眉骨锋利,背上挂剑,则是燕淮。
车架离开京城以后,楚郁令云生带着那批五千人的军队与陈德顺随后,自己则是与燕淮先赶赴边关了解情况,两拨人马,凭借着驿站信使传递消息。
因骑乘快马,不用一月,便已到临近边关的小城,明日就能抵达边关军营里。
大雪纷飞,燕淮拉着两匹马系在一旁,楚郁站在他身后,将身后的斗笠重新戴回到头上,放下两边白纱,遮住了面容。
二人一起进了客栈里。
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不少人,这些人皆穿着御寒棉服,见有陌生人进入,视线一瞬间投了过来,掌柜见二人穿着气度,先于小二走至身前,谄媚道:“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小店乃肃城菜品最多的店,连京城的菜式也有。”
燕淮丢过去几两银子,“外面有我们两匹马,喂它们吃饱,再将你们店里好吃的菜都送上来,送一壶茶和一壶酒。”
接过银子,掌柜笑脸洋溢忙道好,扬声叫了一名小二去给外面的两匹马喂干草喂水,自个儿则是钻进了厨房里去,对里面的厨师报菜名。
客栈里还有几桌子空位,燕淮看了一眼,挑了一个比较安静的位置,带着楚郁走了过去坐下。
正是寒冬腊月,外面冷风飒飒,风声连在关闭门窗的客栈里也能听闻,宛如猛虎呼啸,因聚集了太多人,酒水味、很久没洗澡洗衣的汗味还有烟味,种种味道加起来形成的奇异复合气息,令燕淮皱了皱眉。
他下意识想将一旁窗户打开好透透气,从旁伸出的手压住他,手的主人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作。
燕淮只得收回手。
他还是第一次来边关这种地方,以前看书,书里对边关的描写是京城不得见的壮阔风光,热情无比的风土人情,以及军士们的抛头颅、洒热血,令他激动向往无比,但靠近边关这几天,有的风景,确实很美很壮阔,是京城所没有的,但更多的是荒芜与冷清,若是一个人,说不定难以承受这份景色所带来的孤寂。
况且,也并不是很多人都热情无比,这边关之处可比京城以及京城周围几个州乱得多,他与殿下结伴,已经遇见不下五次的劫匪强盗,好在他功夫到家,对付这些人不在话下,这才一路安全到了这里。
菜和酒茶上了桌,掌柜殷切让他们慢用。
背对着众人,楚郁这才掀开面前纱帘,别在耳边,温和对他道:“快吃吧,阿淮,吃完还要赶路。”
“是,公子。”
燕淮提起筷子,这边关之处的饭菜,在来的路上两人已经领略过,与京城实在相差甚远,吃了五分饱,足以支撑一会儿,他放下了碗筷。
楚郁还在吃,吃得又慢又缓,突然之间,他停顿下来,偏过头朝地下将一口米饭吐出,燕淮看去,见里面掺杂着一颗沙子,脸色一变。
第78章 得罪他嵇临奚者,死。冒犯美人太子威仪者,更是死上加死。
燕淮一掌压在桌上, 怒气冲冲道:“我去找后厨的算账,竟然端上这样的饭!”
味道差劲也就罢了,里面还有沙子, 这样的饭,怎么能入殿下口呢?
楚郁忙拉住他, “算了,这是边关, 边关多沙漠,饭菜里有沙子也是正常, 并非他们故意,也是没法子的事。”
听到殿下解释缘由,燕淮这才慢慢坐下来,他并非不能吃苦的性子,但没想到还未到军营里,就已经这么苦, 他自己受苦没事,尚且能忍受, 可殿下身为一国太子, 乃金贵之躯, 却也要受这样的苦。
从京城来到这里,不到一月时间, 殿下就已经消瘦了许多, 而他们还要在边关待上很长一段时日才能回京。
“可是后悔与我来这里了?”拿着茶水漱了口, 楚郁微笑问他。
燕淮摇头,“没有, 燕淮是殿下的伴读,也是殿下的护卫, 殿下去哪里,燕淮就去哪里。”当日得知皇帝让太子去边关,从东宫回去以后,他就带着父亲再度入宫,求了道同来的旨意。
“也只有你和云生,才不会后悔了。”
想起之前坐在车架里,一直唉声叹气的陈公公,燕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他道:“殿下,我觉得陈……”一顿,压了嗓音,“陈公公实在不适合做您身边服侍的人,虽说对殿下有从小伺候的情谊,但……”剩下的话,燕淮一时组织不出来合适的措辞。
要说陈公公伺候殿下不尽心,那肯定是没有的,陈公公伺候殿下就没出过错,但来边关还没换乘马匹的时候,陈公公总是嫌这里不好嫌那里不好,言语里一直想要殿下回京。
但回京?怎么可能呢。
圣旨一下,领了旨意,离宫没几日就返回京城,这不是让殿下成为天下笑柄吗?甚至还要记入史书里去。
到了眼下的情况,更应该做的是陪伴殿下完成镇守边关的任务,就算不带着功劳,也要结果不出错,才能回京城。
再度端起手中碗,楚郁嗓音平静,“他是母亲送来从小在我身边伺候的,就这样赶走,难免会与母亲产生冲突,就这样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