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了之后一个亚裔护士拿了饭菜进来,在她面前支起小桌,一一摆好。
阿厘本来还有点麻木,等看到桌上的口水鸡、炒时蔬、小排骨、冬瓜汤之后,略微睁大了眼睛,医院竟然有这么地道的中餐!
她先喝了几口汤,打开手机回mila的消息,然后联系jayden,问问找大使帮忙的进度。
她不可能像说气话那样真的不管周克馑了,那是她的丈夫,舒安的父亲,在心理上,她非常依赖他,也很爱他。
遥远的北半球母国的首都,周琮在电脑前看着邮件里的一行行英文,抿直了唇线。
病历上写的很清楚,推本溯源引发病症的就是那次被强奸的经历。
并在多次刺激之下加重,而他,在里面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周琮撑着额头,闭了闭眼。
他不知道她生病的事,他当她跟周克馑出国是她在他们中做出了选择。
她在国外像是经历一场重生,没有让她焦虑痛苦的人和事。
原来让他这个罪魁祸首不光从在她生活里被擦除,连思绪都不再触及,她才能健康地生活。
他抬起眼帘,看着其中一段话,表述的是患者ahri的丈夫在治疗中扮演积极的角色,对患者病症好转有重要意义。
习惯性地想点燃香烟,摸了个空,原是一整包都吸完了,周琮本打算去拿一包新的,目光无意中划过桌上的相片,蓦地停下,看着上面外公和外婆的面容,耳边恍惚间响起他们的数落,说他吸烟越来越勤,说让他晚上少应酬少吃饭,说他要快点结婚生孩子,他们老两口给带……
周琮痛苦地闭上眼睛,外公发病时他没在身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而外婆去世之前还安慰他,老头用最后的能量找了最上边那个,他会好起来的。
他从未有过差错,处处严谨,结果是没怎么设防的周克馑令他身陷囹圄,间接导致奚家二老去世。
拜他所赐,在这世界上,他没有亲人了。
他多恨啊,他要他们付出代价。
周琮看着屏幕上那行英文,血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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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厘出院的同时,jayden带来了好消息,调查结果加上处理结果八百倍速出来,周瑾安与秦?N均被免职,可也幸免于牢狱之灾,余生还能当个富贵闲人。
至于周家人能不能接受阶级滑落的痛苦,就是后话了。
不久,周克馑飞回到这边,跟阿厘一起请jayden吃饭,带了国内大师烧制的瓷器作为馈赠。七年后,阿厘在周克馑和舒安的陪同下逐渐痊愈。
南半球下着冷雨,她在屋檐下,给母亲打越洋电话,告诉她自己怀了二胎的好消息。
母亲很高兴,告诉她他们老两口下个月就来这边陪她,一直陪她到孩子出生。
阿厘的好心情在母亲闲聊提起某位官员逝世的新闻之后中止,如坠冰窟。
“……您说谁?”
“周综啊,就是那个特别年轻的……”母亲的声音被父亲打断:“是琮。王宗琮,新闻说过多少次了!”
掌心的手机脱手,摔在地上,弹到草坪里。
阿厘奔回室内,不管不顾地攥着正和舒安做游戏的周克馑的衣领:“周琮死了?”
周克馑垂下眼皮,又飞快抬起,抿了抿唇:“嗯。”
眼见她木头似的呆在原地,他急切地解释:“怕你发病,我就没告诉你,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国内的新闻都有报道,我不是故意瞒你……”
周琮死了。
周琮竟然死了。
阿厘感到心口被挖出一大片,正呼呼地灌着冷风,天旋地转。
周琮那么年轻,他怎么会死??
周琮生前已经是史上最年轻的省部级干部,调任卫健口之后赶上疫情,一刻未歇殚精竭虑因心梗于任上去世。
阿厘登录很久以前的邮箱,在茫茫垃圾邮件中找到了熟悉的发件人。
「阿厘,你说的有道理,
或许我不是作为前世的周琮与婢女阿厘相爱,
我应当是在当下,爱上了真实的你。」
娱乐圈番外【完】
监理
方远鸿办事不慢,不过叁日,便调周琮上山,任采石监理。
乌黎山上地形复杂,变幻莫测,暗河坑洞无数,虽有几条山路,皆是曲折坎坷,从山下到山上最近的矿洞处,也得一个多时辰,而采石始自卯时持续到戌时,是以无论是石工还是监理亦或是乱换上山的军队,餐饭住宿皆在山上。
十九提前上山看过一次,监理在山上的居所虽不如罪工们的破烂,可仍是拥挤狭窄脏乱至极,他们一行四人,山上蛇鼠蚊虫极多,是万万住不得现有的四处漏风的破房子的。
是以花了些银钱雇了七、八个军汉,加上十九和胡明,伐了林木,日夜赶工不停,在周琮负责的那个“焦溪银洞”附近地势稍高又较为平坦的地方,初步造出来个吊脚木屋。
木屋共叁层,第一层由粗壮的梁柱高高架起,使得第二层人居的地方能防潮防虫,第叁层则低矮狭小,主要用作储存物品粮食。
木屋两进叁间,十九和胡明住稍小的那间,最小的那间用来当做膳房,周琮和阿厘那间在堂屋的后面,窗子的方向乃是悬崖峭壁,正好能瞧见底下雾气昭昭的山景。
这里没有什么合适的山洞用来做饭,只能把屋子周围的草木清掉一圈,围成个不大的院子,在院子里生火架锅。
时间紧迫,空地是清出来了,其他的都没来得及置办,簇新还带着木刺的房屋边上还堆着富余的木头,十九和胡明找了几根细一些的简单修型做了扁担,发给雇来干活的军汉,一块把山脚下的行李都担上来,叁丁屁颠屁颠跟着,很有眼色地在阿厘身边帮忙,这样既能博得主人家的好感,又不会有太累人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