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1)

侯府婢h 周克馑秦玉环 2511 字 4个月前

周琮运笔舔墨之际觉察到她心不在焉的模样,瞥了眼一旁的坐地青铜刻漏,置了笔靠在椅背上缓缓转动酸涩的手腕。

“可闷了?”

“没有……”阿厘对上他沉静的双眼,其中是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柔和之色。

这忽然让她生出了不少底气,握上他的腕子轻轻揉起来,红唇瘪了瘪:“我就是在想,您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呢?”

难道就真的只是因为少时的那段算不上多深刻的相处吗?

周琮微微讶然,扪心自问几息,又听她喃喃接着说道:“我这个人平凡普通、碌碌无奇,世……大人究竟喜欢我哪里呢?”

见她发问不似好奇,反而是心有介怀,他便里仔细想过,斟酌词句才开口:

“你自视普通,可在我看来,阿厘坚韧可爱、质性纯善,有蓬勃之气、璞玉之心。”

他反手握住她的腕子,将阿厘抱到自己腿上,微凉的唇瓣贴了贴女孩毛茸茸的发缘,轻笑着继续道:“况阿厘样貌美丽,长着我天生喜爱的模样。”

不知始自何时,心神愈来愈多停留在她身上,那些特殊的注意促成更多的新发现,之后她整个人都携带了特殊的印记,仅仅是提及名字,便能吸引他的心神,令人思绪翻动。

周琮自幼感情含蓄,情思自是难言出口,能说与她听的,反而是最浅显的一层。

阿厘被他轻轻一哄,却生出了更多的委屈,她转身环住他的脖颈,像小猫一样埋在他怀抱里,带了点鼻音:“您把我说的那么好,我自己都瞧不出来。”

心上人在怀,空寂寥落被满腔柔情消融,是跟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周琮揽着她:“便像是你看我万般好,我看你亦如是。”

阿厘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从他的额心摸到高挺的鼻骨,露出梨涡:“以前总觉得您是神坛上的仙人,现在摸到了才有些正在陪着您的实感。”

她这模样娇怜极了,周琮想亲亲她,叫她多感受感受所谓的“实感”,念头一动便难以遏制,暂且搁置未完的文章,敛首衔住饱满的红唇,辗转品鉴。

灯烛摇曳,女子软若无骨,陷在男子怀中,面颊酡红,眼中朦胧,似逃避又似承受地仰着头,纤细的颈子被筋骨修长的手指拖着、摩挲着。

厮磨的身子紧紧相贴,呜咽声零碎溢出,却还想跟他更近。

周琮吻了她一遍又一遍,最后又只能在她脖颈间兀自平复,耳框通红一片。

阿厘听着他缓慢克制着的呼吸,不敢再惹他难受,心中冒出来许多念头,都被暂时回来点的神智压下去,世子清正守礼,她得矜持一些,可不能……可不能勾引他。

周琮不晓得怀中人的想法,神色恢复清明之后仍不放开她,精神松懈,安宁的闭着眼睛,仿佛渔舟靠港。

母不在父不慈,孤身长于世间,以君子自守长大成人,看似繁花锦簇、功成名遂,他却只是浑浑噩噩按照师长所授、礼仪所训行事过活,漫无目的。

日日年年,惯尝独己之孤寂,真心无处寄,哀乐喜怒,无与之共者。

她总说他是神仙。

可他没在神坛,从来都是泥身。

进宫

时间过得飞快,周琮一行从泽南接到张定迁后在际陵登岸,换舟为车,昼夜不停地奔劳两天过后,终于抵达了平京。

阿厘回到府中被桃、橙、豆、梅四个小丫鬟热情欢迎,周琮则是一刻未歇,洗漱一番换了衣裳匆匆进宫去了。

阿厘自己在周府盯着下人们将带回的樟木箱子搬进来,收拾齐整。然后认真召集各个管事,听他们汇报这些天府里的事务,

由于十九未在,明显能察觉到这些仆从对她的敷衍了很多。

阿厘并不着急,顶着这些人稍显不耐烦的态度,将自己没听清的一一细问,然后记在纸上。

她识字颇多,还会写一些常用字,可书法欠佳,仅仅是能分辨出是何字的程度。

最后放走了管事们,跟小丫鬟们猫在屋子里,又让她们讲讲这几日府里的事情。

不管大小,多说一桩,阿厘便多给一枚雨花石。

她有满满两袋子,魏家管事给了一些,到良株时马大人送来的礼品里也有,还有些是她在跟十九逛市集那日自己买下的,只不过品质是万万不如前两者的了。

雨花石样式美丽、图案丰富,又是南方特产,北面多是些文人收藏把玩,小丫鬟们新鲜极了,七嘴八舌地,谁谁谁偷摘隔壁长过来的柿子树上的果子、某某某偷戴了不合身份的首饰……恨不得将一顿饭吃几粒米都汇报给她。

阿厘头昏脑涨地提炼出重要的写了下来,又在她们的帮助下捋了捋下人们之间的关系,所幸开府不久,人员简单,还没来得及生出像是侯府一样错综复杂的亲缘派系关系来。

那厢周琮甫一进宫便觉察了有别于往常的不同之处,皇城换了守军,其中一些有着些许印象,记得是王室琛的人,结合长公主的来信,心中有了猜测。

这猜测在引路太监让他先行前往梧桐宫面见公主而非先去面圣述职之时,无限扩大,笼罩在他心头,投下一片阴影。

梧桐宫看起来仍是老样子,富丽堂皇,金堆玉砌,李裕向来喜爱梧桐落叶之景,有专门的婢女和太监拣林子中的落叶,保持地上零星几片,好让此处既有秋天梧桐的意趣,又省了萧瑟枯乱之感。

在通报之后,周琮进了后殿拜见,才发现李裕屋内居然烧了地龙,她侧卧在软塌上,门窗紧闭,身上还盖着一件橘红色的裘衣。

李裕让他落座身前的凳子上,开门见山:“琮儿,此行如何?情势有变,孤才不得不召你回京。”

周琮:“陆若年在良株看着,还有两万石将陆续运回,请殿下宽心。至于如今情势,还请殿下明示。”

李裕在休绩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本就白皙的肤色变得病态,整个人显得精气不足,十分颓盹,可看向他的眼里却仿佛燃起了熊熊炬火,明亮异常,平静地吐出惊人之言:

“陛下重病在床,消息已然封锁,如今阖宫皆在孤控制之内。”

周琮呼吸一滞,等着她的下文。

李裕扯出了个笑:“琮儿对肖宣润可有印象?”

周琮:“琮同南阳王曾同窗几月。”

李裕:“哦,是了,乔邈壬以前是教他的。”她掐上自己的眉心,吐了口气,蓦地正色道:“日前孤派人前往耸昆,不见肖宣润踪迹,你说他去哪了?”

周琮道出她心中的答案:“平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