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孟繁泽还是业界不知名的小喽啰。那天?,他?参加应酬喝酒,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根本?拒绝不了。
酒桌上,总有一些大腹便便的老板,要?将自己发家的光辉事?迹说一遍又一遍,以“想当年”开头,“一切都过去了”结尾,同时,一定要?有人捧场。
对于像孟繁泽这样没背景的职场新人,要?想将提案递给?他?们,不喝上几轮是不行的。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喝多了,但在对面又为他?酌上一杯后,他?又不得不应,生怕得罪了人。
视线逐渐重影,他?甚至看不见给?他?灌酒的人是谁。
那天?酒桌上,孟繁晨也在。
只不过与其他?人截然不同,他?不是业内新贵,但身为颇具影响力的企业家,也没有如身侧的几位“老油条”般不修边幅。
他?西装革履,浑身上下都是些牌子?货,精致完美,如一尊雕塑。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孟繁泽,两个人名字相似、长相相似,在场的人都不傻,能大概猜出其中微妙的联系。
他?们敬畏孟繁晨,起初对孟繁泽劝酒只是轻微的试探。
但见孟繁晨根本?不阻拦,甚至饶有兴趣地观看。这群人也来了兴致,开始肆无?忌惮地说些荒唐话,一杯又一杯,笑着给?孟繁泽倒满。
孟繁晨自己也不是很理解那一刻的心理,从出生到现在,他?拥有的东西太多,能令他?感?到快乐和满足的东西真的很少。
那些他?得不到的东西,于他?而言的吸引力和诱惑力就随之加倍,如果强求之后还是得不到甚至被他?看不起的人得到,他?会恼羞成怒,但不会明面上表现出来。
他?的愤怒,永远是寂静无?声的。
看孟繁泽醉得那样难受,但又不敢真的吐出来驳众人面子?,只能强忍着,他?心中顿升一股小人得志的快意。
中途孟繁泽还去了趟洗手间,应该是去吐了吧?可吐完了又怎么样?再怎么可怜不还得继续喝?
这就是人的命,即使他?孟繁泽得到了原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那也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听白绍霆说,妹妹现在在巴黎。
这样想着,孟繁晨内心躁动不安的异样好?像得到了满足。
有些人啊,一出生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母亲言传身教?,在他?还没有见过他?这个“弟弟”之前,他?就学会了憎恨,一种骨子?里的,本?能的厌恶。
父母争端的源头,占据了父亲心中的某个位置,即便微不足道?。
那天?还是孟繁泽的生日,最终实在是狼狈。盛心接到电话,赶忙来接他?,在偌大的餐厅门口,遇到了孟繁晨。
“他?喝醉了,在里面。”
面前的这个女人,孟繁晨当然认识。
看着女人着急忙慌冲进去的样子?,他?满意地笑了,神差鬼使地跟了进去,带着报复的快意。
孟繁泽趴在桌子?上,醉到不省人事?,迟迟直不起身子?。
钝痛从心底传来,盛心焦急上前。
孟繁晨在不远处轻咳一声,意有所指:“这顿饭刚吃完,我手上的这块腕表就不见了。”
迷迷糊糊的,孟繁泽疲惫地抬眼。
“我没有看到。”
孟繁晨笑了,“哦?那倒是奇了怪了,方才我没有中途离席,一直在饭桌前,在座的其他?人见多识广,倒不像是会贪图这点小便宜。”
阴阳怪气间,羞辱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孟繁泽剧烈地咳嗽着,难受到没什么力气跟他?争论。
逆来顺受了半辈子?的盛心,此刻被逼出了逆反。
“孟繁晨,他?好?歹也是你弟弟,你为什么一定要?苦苦相逼呢?”
“闭嘴。”孟繁晨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看向盛心的眼神,如看垃圾一般。
真是什么人都能直呼自己的名字了。
“你要?是想让你这个外甥以后在生意场上混的下去,就给?我态度好?点。”
......
那晚,孟繁泽胃出血进医院,差点做手术。有史以来,最“难忘”的生日。
看着病床上的孟繁泽,盛心难受地直掉眼泪。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她教?育给?孟繁泽的行为准则,是否是对的。
社会上遍布着形形色色的人,大多以金钱和地位为衡量标准,见风使舵是常态。弱肉强食,这种现象在生意场上最是常见。
她教?给?他?的善良、宽容,到头来,很可能成为别人拿捏他?伤害他?的利剑。
......
万千思绪一齐涌上心头,此刻,听到电话那头的孟繁泽说出这样的话,盛心再度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她从小看着他?长大,知道?这孩子?虽然皮,但友善、有人情味,能让他?这般斩钉截铁地说要?让一个人付出代价,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想必那人恶劣至极,他?忍无?可忍,不愿再忍下去。
伤害是切实的。如果一味地忍让只会让伤害他?们的人愈发猖狂,那确实应该以牙还牙。
沉默许久,盛心语重心长地开口:“小泽,我不会反对,但是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中,也不要?让人家姑娘受到伤害。”
这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
和小姨的通话结束后,孟繁泽又拨打了一通电话。
他?低沉着声音:“你帮我查一下巴黎的关?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