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有话讲。”视线一恢复清明,时瑾就盯着柳洛音看,“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为什么?”柳洛音觉得这和她认知里的审问不一样,像时瑾这样身处高位且参与重要战事的人,一般都有着坚定的立场,即便面对严刑拷打,也绝不可能轻易吐露机密,通常都会带着机密慷慨赴死。

可眼前的时瑾,态度却如此反常。

“或许我怕疼呢。”时瑾笑了一声,主动交代起了南虞的情况,“我们带了八万的兵力,打算你们一走,就开始攻打儋州,也就是明日,我们……”

柳洛音听着时瑾将他们的战略一句接一句的道出,甚至连南虞的秘辛都说出来,心里有一个很荒谬的猜测。

“你不会是南虞的卧底吧?”

时瑾眉头一挑,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真似假地说道:“这么聪明啊,被你猜到了,其实我就是南虞的卧底。”

柳洛音才不信时瑾的鬼话,她觉得时瑾的转变,是从知道她的样子后开始的。

一瞬间,他就变得“善解人意”了起来。

直白点,就是他的阵营发生了变化,由十分坚定南虞,倾斜了一半在她的身上。

时瑾哪知道柳洛音想得这么深,他见柳洛音不说话,接着道:“我查过你的信息,你是在乡野长大的,十四岁时,才被发现是柳府的真千金,被接回到了京都。”

“你和你那柳府的亲人们长得像吗?”

柳洛音眼眸微微一动,看着时瑾的目光里,多了些审视和探究的意味。她平静地回答。

“不太像。”

“是嘛,我也觉得,我也见过那柳什么将军的,他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时瑾还不知道他已经慢慢走向柳洛音的圈套。

柳洛音继续套话,叹气道:“他们对我也不好,我时常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孩子,如果是,那为什么要待我如仇人呢,如果是,那为什么我们又长得不像呢。”

时瑾接话比较快,还没过脑子,话就说了出来。

“那你指定不是他们的孩子啊,你们这都长得不像了,怎么会是,你父母一定另有其人,没准你还有兄弟姐妹呢。”

柳洛音见鱼儿上钩了,紧接着道:“那我的父母会是谁呢?你知道吗?”

“我当然”时瑾刚说出这三个字,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半眯着眼睛,带着几分警惕地看向柳洛音,质问道:“你在套我话?”

柳洛音见时瑾忽然清醒了,还有些失望。

她承认道:“是啊,我是在套你的话,我也没想到你真知道我的身世。”

时瑾否认:“我可没说我知道,我只说了你们长得不像,不过……你可是在普陀寺出生的?”

柳洛音回想了一下,点头:“应该是,我那母亲生我太突然,便找了个就近的稳婆,那稳婆起了贼心,将我和他人调换。”

“你出生当日,普陀寺进行了一次灭寺大屠杀,是吗?”时瑾又问。

柳洛音道:“是。”

心中的某个存疑被确认,时瑾可见的轻松了下来,看着柳洛音的目光,也慈爱了很多。

“那个臭小子说,你名花有主了,那个男人是谁?”

柳洛音不配合了,她蹙眉道:“关你什么事?你清楚一下你如今的情况,你如今生死都在我的手里,你该回答我的疑问了。”

“是昨夜站在你旁边的那个男的吗?昨夜我离得远些,没太看清他的长相,不过他差点中了一剑,想来实力是不行的,他配不上你,你们分开吧。”时瑾认真说道。

柳洛音看着时瑾一副长辈看女婿,怎么看都不满意的样子,心中又觉得无语,又忍不住想笑。

她没好气地说道:“我的意中人是谁,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请你摆正好自己的身份地位,也认清自己当下的处境,谢谢。”

“我问你,我究竟是不是柳家的女儿,如果不是,我又是谁?”柳洛音手持着短刀,步步逼近。

大有一副时瑾不交代出来,她就斩了时瑾的样子。

时瑾耸肩,回道:“我是南虞国人,我怎会对嘉庆的事这么清楚,你实在好奇你的身份,你应该去问问你那父亲,不过我觉得你那父亲肯定是不知道的。”

“你知道的。”柳洛音语气坚定,短刀也随之架在了时瑾的脖子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

时瑾或许是拗不过柳洛音,又或是真怕他自己死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后背,可有一个类似于蝴蝶的胎记?”

柳洛音哦哦眼眸露出些许震惊,时瑾怎知道她后背处有一个蝴蝶的胎记?

见柳洛音这反应,时瑾由九分的答案,变成了满分。

他可以百分百确信柳洛音和他所猜测到的身份是一样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就是杀了我,我现在也不能说,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若是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柳洛音抓住这句话的重点,问道:“后悔?我们之间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关系?”

时瑾深深看着柳洛音,说道:“或许吧,没准我才是你的父亲呢。”

柳洛音:“……”

柳洛音背过身去,想要离开。

时瑾看出了她的意图,出声喊住了她。

“嘉成县主,我有一个想不通的疑惑,你可能再为我解答一下?”

“不能。”柳洛音头也没回,大步走进了船舱。

而在柳洛音离开不久,时瑾也动了,他起身,活动着身上的筋骨。

“这装得也太累了,我腿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