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被隔挡在门?扉之外,可太阳散发的灼灼日照依然?大?片大?片地烫着这薄薄的一扇门?。

周茉仓皇关上时,后背抵在了木门?上,她像生怕他会闯进来似的,还这样紧张地抵着,抵到两条腿都酥麻颤颤,抵到她开始渐渐去感受,腿上的疼意?。

等周茉脱下衣服洗澡时,果?然?看见内侧两片都被马鞍擦出了红肿。

所以他知道,就看着!

可也是她坚持要继续,周茉又不能怪他,但当她挽着湿发,弯身掀起睡裙去擦药时,房门?被敲响了,虽然?不是他的错,但周茉就是不想见他了

“你走开!”

他知道但是他不提醒啊,他就看着她磨!

于是难为情被她解释为对楼望东的生气。

而屋外的男人,这次没有像昨天那样把饭留下就走,而是说:“你的兔子带来了,不出来见见它吗?”

草原的日落仿佛一刹那就消失了,或许是因为没有拥挤密集的高楼,所以没有东西能拖住它,让它再?残留一点光,于是大?地就这样被夜幕盖了下来,不给周茉一点光天化日的安全感。

她把门?轻轻拉开一点,高大?的男人堵在门?口,他也洗了澡,身上是清冽的云杉味道,换了一身黑色休闲的亚麻衫,圆领上设计有两枚纽扣,他都没有扣,可是在香港,他偏偏要她把扣子都系上。

而黑色的衣衫怀里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周茉那点震颤的心因为看到小动物?而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微低头?,伸出双手?小心地把兔子抱过来。

湿漉漉的长发轻轻擦过楼望东的下颌,带来一阵清幽的香味,和湿发一起垂下的还有她温柔的眼睫,她总是很有爱心,让他也想要这样被她弯腰跪上来,用她怀中的起伏罩住他的脸庞。

周茉低着头?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把饭也递过去,说:“我不能进去吗?”

更深露重,周茉倚在门?扉抱着兔子显得?孤立无援,头?低着不敢看他,就只看到自?己身上的白裙子,被风吹得?微微鼓起,越过门?槛,像一双无形的手?,在拉扯着男人的裤子进来。

他也没有抬腿,只是饭递过来的时候,给了她自?由的选择。

周茉抱紧兔子,眼撇到一边去,人总是容易在夜里委屈:“你现在装君子,你昨晚呢?我们是男女朋友吗?你现在又提的什么问题?”

昨晚的久别?重逢,他在车里不止是吻了她的唇,连心都要叼走了,他非要问个明白,知道她是来兑现承诺,又叼嘬得?更厉害,周茉想到这里,眼眶一下便?被他这股堵在门?口的热风迷红:“哪个女孩子遇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还能正常地交朋友?”

周茉从小受的教育让她不可以这样没有骨气,她又想到别?人说的,本民族都找本民族的对象,何必为一个外来人而改变舒服了几十年的生活习惯,于是心里委屈又添了一层。

可是楼望东那双乌木般的眼睛却直直看着她:“我想让你舒服,你昨晚在车上叫得?很好听,我以为你喜欢那样。”

“啪!”

周茉忽然?抬手?扇了他脸颊一下,心跳像怀里突然?蹦出去的兔子。

手?腕却被男人大?掌拢住了,他拢得?那样紧,越紧越像在用力地克制,目光紧凝着她:“我没有让你承担受孕的风险,从始至终都遵守你们的规矩,可在我们鄂温克族,看上喜欢的姑娘,是可以直接结婚的。”

第30章 第30春 她被他的一切侵略着。……

在他们鄂温克族, 遇上喜欢的姑娘是可以直接结婚的。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楼望东以为周茉是相亲对象,把她扛回去, 连三岁小?孩都默认她进了他的帐篷, 就是他的媳妇了。

可周茉不是鄂温克族,甚至不是当地?的汉族, 他们之间不仅隔着天差地?别的信仰和观念,还有南北间千万里遥远的距离。

她不熟悉这里的道路, 不会骑这儿的马, 甚至不知道“马粪包”其实是一种真菌药材, 而不是马粪。

所以他还要遵守她的认知,可是要一个直接的男人克己?复礼,是比其他人做起来还要千难万难的。

她此刻是生气,

气急了就想说一句:那你别找我啊,你找门?当户对的女?生直接结婚啊!那样就不用辛苦地?两地?往返, 不用想办法留港, 不用去做汉族的三媒六聘和买房子车子, 更不会有文化差异了!

可是她又生生咬住了这番话, 因为她知道若说出口?,楼望东会更失望,他是怎么从这里走去香港的, 坐长久的飞机, 中?转,落地?, 再出境,一遍遍在香港查她的线索,如果不是他天生狩猎的本事, 又怎么能在七天内再遇见她。

当他出现在香港街头的时候,她其实已经身心缴械了。

可偏偏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沟壑,让他没有办法和她直接结婚。

否则以他的手段,周茉恐怕已经稀里糊涂和他住进一个帐篷里受孕着。

她越想越忍不住,话又要憋在心里,连同心酸都要用力憋着,以至于浓烈得从眼眶溢了出来。

楼望东看?见她的泪,乌沉的瞳仁蓦地?划过微愕,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松,下颚依然是紧绷着,他也在忍耐,却?先对她说:“先吃饭,不说这些?了。”

“不说它还是在的……我确实不是鄂温克族,我有什?么办法呢,没有办法跟你直接结婚,还要你绕那么远的路才能见我。”

楼望东知道他们委婉,讲礼数,还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他此刻就是径直迈进了她房间的门?槛,牵着她往沙发上坐去。

他今日特意去买了个多格层的保温桶,一层菜,一层米饭,还有最底下的一层热汤。

香味缓缓散出来的时候,周茉好像有些?饿了,而楼望东在这时说了番不知真假的话:“我们祖上每一辈都会出一个因为结婚远迁的人,上一代是我爸,他跟我妈去北京了。”

周茉突然被眼泪噎了下,愣愣地?看?他,楼望东拿勺子给她喂了口?汤,浓郁醇澈的牛肉汤将她酸得冒泡的嗓子眼儿熨贴妥善了。

他怎么能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下一句又像这口?牛肉汤,温热地?滋补着她的身体。

可周茉还是愧疚,她双手撑在腿上:“那……那你父母吵架的时候,爸爸会跟你妈妈说……当初就是为了你离家出走……”

“嗤。”

楼望东云淡风轻地?笑了声:“我妈在哪儿,我爸的家就在哪儿。”

男人手上的汤勺又给她舀了一口?,周茉忽然有了食欲,张开?嘴巴让他送了进来。

牛肉汤喝得她脸颊渐渐地?发起烫,人怎么偏偏会在脸上显现出这种心跳紊乱的情绪,身体哪一块红不好,偏偏是他看?得见的地?方,让他知道自己?听?懂了他的话:周茉在哪里,楼望东的家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