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感慨完,楼望东把电话挂了。

一路驱车通往额尔古纳,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那张送奶照片,女?孩穿着一身明灿灿的绿裙子,和她那天来

机场送他时一样,走到哪里,春意就染到哪里。

虽然照片里只有一角,但她低下头的时候,脖子上挂着的链坠就照在了光里。

楼望东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既来额尔古纳,为?什么不跟他说??

她怎么成?了个送牛奶的?

草原明亮的日?头铺在地面,晒着露珠与边境葳蕤的河岸,楼望东往附近的牧区走去,径直掀开了门帘,问:“有没有见过一个汉族姑娘?穿着绿衣服牧羊裙。”

他将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他们看,果然问到了一个经常在景区教人挤牛奶的大叔,他说?:“她清早急着要挤完我这头牛,这怎么行嘛,我就让她来牧区了嘛,现?在又不知道跑哪里去,钱倒是给了。”

楼望东双手搭腰,在太阳底下晒得喉结滚了滚。

打电话给陈叙屿,说?:“你现?在找那个女?孩说?要再订一桶牛奶,让她还来原先的牧区。”

“好嘞!保证让大哥逮到这只兔子!”

陈叙屿原先就跟周茉说?好了,如果大哥回来可?以找她临时加订,所以这笔交易很顺利地继续进行。

今早周茉累得一回民宿就倒头睡到了下午,饭也没吃,就被陈叙屿的电话吵醒。

她真的会起诉他!

但一想到他加订牛奶意味着楼望东回来了,还要一大桶,这个男人吃奶不要吃得太多哦!

而?且今早因为?太匆忙,周茉都是让牧民帮她挤的,这会倒不太着急了,她跑到牧区的帐篷前说?:“婶婶,这次我自己挤奶。”

话一落,帐篷的帘子应声掀开,一双猎鹰似的眼从暗色里走了出来。

周茉此刻正抬手挡着头顶的光,辫子刚睡醒也未来得及梳就出门了,一路风尘仆仆地跑来,鞋面上、裙摆上全是泥,连同她衣服上都沾了干掉的奶渍。

而?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T恤和修身的冲锋裤,从右肩到左腰上斜束着一道棕色皮革带,似乎是用于固定箭筒,可?如今孤零零地勒着他壮硕的身廓。

鞋子也是深色的绑带皮靴,在这牧区里一点白色的奶渍都没沾上,干净得不得了,又高大挺拔地站在蓝天和青草之间,他身上那点神性将日?头的烈都压了下来,她眼睛看不太真切,脸上也道不清喜悦,只觉此刻是日?暮春山绿,我心清且微。

他长腿朝她走近一步,暗影替她挡住了光,周茉有些紧张,往后退了一点步子,听见他问:“怎么来了也不说??”

周茉双手背在身后,急急要整理仪容,将撸起的衣袖放下,将早已想好的答案说?出:“因「公」出差。”

男人便低下头去凑她的目光,说?:“楼望东也是「公」的。”

周茉抓衣袖的指尖倏忽拢紧,面颊红得不知是久违谋面的不适应,还是被太阳所照,但她一低头又看到鞋面的泥垢,往后又退了两步,说?:“我去忙了……”

就在男人视线要打量她时,周茉转头要跑,手腕一下就被人拽去,面前被他宽硕的胸膛一堵:“只是让你过来,没让你真的挤奶。”

周茉现?在真的需要忙碌起来,结巴道:“你没看见我穿的是挤奶工的衣服吗,我真的要干活了。”

她越想他松开手,他就越握越紧,垂眸凝着她:“你最?好交代清楚怎么回事。”

周茉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乱七八糟的样子,想藏起来,囫囵道:“就是来学挤奶呢。”

楼望东在这时轻嗤了声,忽然弯身将她横抱起,周茉心跳一悬,双手惊慌地环上他脖颈,便于暮色风声间贴上了道坚硬起伏的胸膛,他的皮革束腹带压到她胸口,男人在她耳边说?:“行,回去,我手把手教你挤奶。”

第28章 第28春 强卖强要。

周茉被楼望东颠着抱向车头, 一路经?过草原、一片片牛羊,还?有暮色霭霭的天际线,以及随时可能会从里面走出牧民的白帐篷, 她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正看着他们, 看着她。

“楼望东,你放我下来!”

话一落, 这个?男人?竟使坏地将她又往上颠,他胸膛上的皮革带那?样硬, 直膈到她心口, 酥起一阵麻意, 她埋着头脸红:“反正我就要?走了,留你在这儿丢脸。”

她如果只有十八岁,或许还?可以有一些幼稚的少女?行止,可她已经?是?社会人?士,前一天还?在企业里做法务咨询, 被端上了架子, 学会了摆谱, 就算心里还?会希望当个?小孩, 但?也知道该注重?形象。

人?出来社会,总是?被迫学会得体,吃饭喝酒要?察言观色, 什么时候该客套, 什么时候该噤声?,什么时候又该谋划利益, 如果出了错,领导不开声?,父母就会先?说上一嘴了。

可是?在楼望东这里全?被冲无, 她怎么会成为一个?心跳不停发?作的小女?人?,这一点都不符合社会对职业女?性的定义,要?是?让同事知道,肯定会说:哟哟,像个?花痴一样,还?是?个?律师呢,一点都不像。

“啪!”

楼望东将后车厢的门一带上,周茉终于被他放下,但?他和她一起挤进了这后排长椅。

周茉往后退,他就逼近前,一双手环住她的腰,昏色间?她侧身坐在他腿上,依然是?横抱着她的姿态,男人?问:“想我了吗?”

周茉那?点矜持的防线一下便溃散了。

撑不过一刹。

他这句话就像在问:你来这儿,是?想我了吗?

楼望东的掌心扶起她低垂的脑袋,像托住一道花苞般的轻,黑暗中,他的瞳仁像宝石一样漂亮,凝在她脸上,周茉呼吸在收紧,指尖也在抓紧他的衣襟,说:“我只是?曾经?计划过要?来这儿,所以便来了,我又不是?一个?空口说白话的人?。”

“你知道在草原上抱得一个?美人?,是?代表他征战成功的荣耀,怎么是?丢脸?”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地随着夜色降下,而后轻轻“噢”了声?,好像反应过来了,咀嚼着一点笑,说:“汉族姑娘害羞?”

周茉手心便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对他讲:“在外面自然要?讲礼仪,而且又不是?小孩子了,会被笑。”

一个?男人?可以随意又迅速地狩猎一个?女?人?,但?如果女?人?太容易心动?,搞不好就会落得“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的下场。

她怎么知道此刻楼望东和下一刻的一样呢,或者回来额尔古纳的他,又和在香港时心境变了呢?

果然,他用高挺的鼻梁顶了顶她捂住他的手心,热气?喷洒着,说:“我们这儿没那?些汉族教条。”

“你在香港可不是?这样的,你连走路都离我后边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