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车门推开,夜风撩来,楼望东长腿绕到后?备箱前,利落地将笨重的?白色帐篷提了?出来。
周茉想伸手帮忙,却被他说:“你站到旁边去。”
她知道男人不想她辛苦,但她还是坚持:“我可?以帮你扶着?。”
楼望东有些无奈:“你挡到车灯了?,我看不见,怎么搭起来?”
让周茉帮忙,半夜都不一定架起来,他什么时候能吃到兔子肉。
此刻兔子伸出的?爪子僵僵地悬在半空,还说了?句:“不好意?思……”
帐篷立起的?瞬间,仿佛有风鼓了?进去,山岚上一枚明月掩映,照着?他们的?这?处小窝。
楼望东将钉子打得深,帐篷里?面还铺了?一层保暖毯,垫上干净的?毛巾,再起身时已经出了?层汗,随手将上衣一脱,往后?备箱过去,看到周茉递来的?一瓶水。
她眼神一下就撞到他起伏的?麦色胸膛,这?段时间一直在劳碌,好似更胀了?,胀得紧绷绷的?,穿着?衣服时还未发现?!她脑袋撇到一边,转移话题道:“帐篷架好了??”
楼望东饮下了?半瓶水,眼神在迷雾的?光里?看她:“只有这?么大了?,不习惯的?话,可?以睡在车里?。”
到最后?,他还在征求她的?意?见。
生怕周茉对哪一点?皱眉头,生怕她不愿意?。
他好像,真的?饿得可?怜了?好久。
周茉往帐篷过去,掖了?掖白色的?裙摆坐在门上,双手抱着?腿地抬头看他,旁边给他留了?位置。
楼望东坐到她的?身边,看她眼睛里?盈着?的?星光,对他说:“我想将来,我们还会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醒来,就像我们会在任何一个角落遇见一样?,在香港的?海边,草原的?落日里?,没有预期,没有天时地利,但偏偏要做有缘有份的?情?人,所以在哪里?共眠都可?以,一片帐篷就很坚固了?,楼望东就很坚固了?。”
所以,哪怕当初没有交集,他们仍能在世界的?任何角落发生无数次相遇,那?她还惧怕什么距离呢?
她此刻望着?他说:“楼望东,我出生在冬天的?12月21日,那?天我们就去领结婚证好吗?因为?和你结婚也是我许的?愿望。”
男人的?手想去扶她的?脸,却忽然发现?上面沾了?点?草灰,大掌悬空一窒,周茉拿过那?瓶水,牵着?他的?手在草地上洗净。
水流淋下,滋着?他们的?指间,缝与缝隙都填满,打湿,楼望东的?指甲修剪得一直很干净,她用指腹摩挲着?他的?指尖,不刮的?。
最后?一瓶水倒空,楼望东的?暗眸看着?她的?眼,他这?种时候所有神经都聚在某处,捧着?她的?脸便压进帐篷里?,反手将门一拉合,车灯隔着?一片布照入。
猛地,他潮湿的?指腹被另一道水淋下,瞳仁在幽暗里?霎时凝向她。
周茉脸颊趴在垫子上,声线洇着?,颤得欲碎:“我来这?儿没带多少……衣服……不能给你撕了?……”
所以,从澡堂出来,她的?裙底下就一直省着?布料了?。
楼望东胸腔地动?山摇般震,他为?什么还要开车,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直在开,他为?什么非要到这?个山坡才停下,他应该早就……
命运无可?阻挡地促使他推动?,找到了?他唯一对此有生命反应的?温度与湿度,于是,只需进入这?片雨林,乌木便迅速茁壮起来。
茉莉在公路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即刻就涣发了?,像经年累月被封存的?冻土,终于得到了?雨林的?哺乳,他的?面前开始有了?盈盈如?月的?风景和新的?气息,甜的?,香的?,紧密的?土地被扎根,供给它水的?滋养。
他欺身压向她的?背,那?样?逼紧地用掌心侧托她汗湿的?脸庞,就像垂怜一朵被风雨浇灼的?花蕊,对她俯首:“婚礼等多久都无妨,因为?我们已经在做着?真夫妻了?。”
【正文完结】
第61春 暧暧。
今日, 楼望东带着周茉共乘一匹马时,也是这般从身后环抱住她,能将她更紧密地嵌入, 每一下的颠簸都牵带着两个人的心律, 那些?茫茫旷野带来的不安与彷徨,让周茉像涸辙之鲋, 渴望救援, 他给予的庞大温度顷刻间让她吮吸不止。
她枕着他的右臂, 那道长指来扣住她紧攥的左手, 迫使她张开?来,被?他一个指缝一个指缝地深入,十指连心,她一下便毫无抵抗地拢紧他粗壮的指根, 好像将心也交出去?了?那般,迫于他的强势而不得不暧暧地哭泣,变得不是她自己了?。
而他呢, 仍要撑着手肘, 视线从身后越过俯望她, 欺身的刹那神经浑然被?电麻, 他说?的什么「真夫妻」的话?,她摇摇欲碎地听着,碎得像这些?字全被?拆成了?一笔一画, 半笔半画, 就像还未来得及落下一笔就被?冲碎, 她憋着要「写?」出来,他就偏要这样疾地捣乱那般,让她身不由己, 让她意乱情迷。
而他带水的左指游上来,去?捏她的下巴,偏要她扭过头去?,将唇供给他。
她还要呼吸,还要喘气,可又要给他舌头伸进来,于是只好将唇张大点,可他又裹住了?,呼吸仍是没?有余地,只能叫唤,声带也憋着,闷在这狭小的天地里,混乱,混乱。
楼望东表达爱意的方式,是要将什么都送予茉莉,唇要紧贴着,她的背要紧嵌着他的胸膛,总之不能离开?他,连她的声音都属于他的。
他沉浸在这样的「爱夜」里,「无法自拔」。
共同身陷没?有尽头的旷野中,风和河流的声音愈加清晰地回旋。
哪怕她在他的怀里那样瑟缩地颤抖,他也当她是冷了?,需要被?他更用力地嵌抱,唇覆着她的唇,若悬若落地说?:“茉莉,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只能和我?这样做夫妻。”
她明明是个理智的人,但当楼望东说?这种蛮横的话?时,又……又是喜欢的……是心动的……已经只交予给他这种特权了?,他还要一遍遍确认,还要她“嗯”出声,可他得到这种应允后并未放过她。
东峰与浓夜交织在地平线上。
灼烈的太阳终于等?来了?时机,整个世界日月轮替,地球倾移,颠倒间,潮汐浪涨,又到了?汛期,深林瓢泼下起了?大雨,浇灌着根深的巨树,它扩张的脉搏跳动,与身下陷入的大地之母同频共震。
晨风吹袭着这片历经磨难的草原。
然而它的儿女依然眷恋此地,深深地倾注着爱意,不愿分离。
此刻楼望东面对?着茉莉的脸颊,她睡着了?,恬静又温暖,散发着馨香,呼吸微微地起伏,像绵羊茸茸的毛羽,他又亲了?亲她额头,而后用脸颊去?蹭,身上都是潮湿的,令他以为天边的雨真的要下了?。
然而,只是他被?湿云独独庇佑。
天遥地远,她真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令他平静无波的生活从此有了?高潮。
似乎连天都变得清澈了?一些?,如水波流动,敞开?了?一个小口,朝干旱已久的他淋雨,只给他一个人淋。
而且,昨晚给他的雨水出奇的多。
楼望东转了?转手里的乌木珠,在卡式炉前?煮起了?奶茶,快沸腾的时候,加了?点糖,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勺,又因为在想着茉莉,目光往帐篷里望去?,最后不知加了?几勺,她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