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长靴踩上?马镫,敏捷地跃坐到马背上?,周茉视线仰望,身后的光影一圈圈照下?,身着白衫如神祇的男人?勒住缰绳,引着骏马往草地驰去?。
衬衫在这一刹那被风鼓起,不?再代?表拘束与克制,而是恣意的盛装舞步,将他衬得像发?号施令的国王一样,优雅从容。
矫劲的长腿撑起前?驱的上?身,他并非坐在马鞍上?,需要极大的核心?力才能在这样高的马背上?控制身体平衡静止,这一圈营地绕下?来?,像在周茉的心?里踱步,如入无人?之地。
然而就在经过最?后一处障碍之前?,那匹马却忽地向旁处调转脑袋,往非跑道区拽去?,周茉吓了跳,陡然感觉到这匹马焦躁着的情?绪,一颗心?也随之不?安地掐紧着,生怕它?让楼望东有危险。
就在坐骑这样无章法的后退和转圈中,男人?长手利落一拽缰绳,控制马匹的头颅,口中弹舌般打了个指令,长身笔挺稳坐,另一道长手转向身后,拍了拍这匹马的屁股,示意它?摆正方向。
终于,它?焦躁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周茉快速的心跳却仍未平缓。
楼望东初来?香港,这里的马都是陌生的,他需要不?断熟悉,训练马群听?从他。
就像驯服一个又一个天资优越的战士,白衬衫在日照下?反射光芒,映入周茉的眼帘,夺目又温柔。
最?后,这匹马被楼望东引回周茉面前?,他像是来?接她,跃下?马背,身量与马一样高大,对她勾笑:“现在知道,为什么这匹马叫这个名字了?”
需要拍拍马屁才能安定,周茉扯了扯唇,可眼睛里仍有被太阳照射过的刺酸感,她说:“它刚才怎么突然打转?”
“它?刚来?,还没有安全感,遇到障碍物需要人?哄一哄才敢跃过去?。”
周茉抿了抿唇,眼睛就凝着他看,说?:“你也刚来?,跟小马屁一样……”
楼望东瞳仁里掠过一缕愣然,而后道:“你也想拍我屁股,哄我吗?”
周茉神色一怔,只觉脸颊被太阳晒烫,视线开?始有些无措地四周看,楼望东还诚挚地顺着她目光望,问:“掉什么东西了吗?”
有时候他就是能,这么纯粹又直白地,问出一些世人?觉得俗气的话。
她把保温袋递给他,说?:“你、下?午、吃……我先、先走了,拜拜。”
全程不?太敢看他的脸,只有他接过去?袋子时,周茉才抬了下?头,撞见他眼瞳里深深的乌色。
他没有说?拜拜,就站定在原地看她,周茉本来?拿着包往外走的,可是步子也像刚才那匹马一样,它?不?是故意没有理智,它?是被一些东西牵住,然后突然转身,朝楼望东快步走了回去?,就这样一扑,撞进他的怀中。
男人?双手自?然搂紧她,周茉掌心?轻拍了拍他后背,衬衫下?的肌肉因为刚骑过马贲张硬挺着,隔着薄衫仍烫着她的指尖。
她左手五指拢了拢,而后往下?微垂,拍了拍男人?裹在西裤下?的屁股。
就这样轻轻拍了一下?,就一下?,耳边落来?男人?变粗的呼吸声。
她颤抖着身体说?:“刚才确实掉了东西,不?过,现在抱住了。”
“茉莉,不?要在离开?的时候说?这种引诱我的话。”
从前?万里千山的分别都经历过数次,她以为眼下?只是寻常的先走一会,却被他说?得这般严重。
可她是要给他准备生日啊,现在说?了的话,就没有惊喜了。
于是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乖,明晚来?家里吃饭,我给你做奶油汤。”
对楼望东而言,什么奶油汤都没用,只有茉莉的奶汁有用。
但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做不?来?撒娇的事,喉结克制地一滚,松开?她道:“我看看时间。”
周茉忙道:“如果忙的话就不?要紧,我们?现在离得这么近,随时都可以见面的。”
楼望东见她不?争取,眼神幽幽撩了她一眼,最?后指腹勾了下?她的纯白色领口,理平整,说?:“拍了屁股,就听?话了。”
周茉张了张唇,心?跳鼓得乱作一团。
他的意思是,以后想要他听?话,就像今天这样拍屁股吗?
因为他用行动证明,是有用的。
午后的人?行道脚步接踵,红色的地砖被一道又一道鞋底踩印,周茉避开?砖线,只踩正中间,一碰到线,她的心?里就要轻叫一声,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叫,总之,她就是想叫了。
跟表姐约定在三点左右碰面。
周茉到的时候,店里还有一对中年夫妻没有离开?。
买古玩就是如此?,碰到心?水的宝物,久久不?肯离去?。
她也不?需要如何被招待,便自?顾自?先在玻璃展柜前?挑起来?,都是些玉雕和木串,以及摆件,射灯照在上?面,周茉摸了摸胸口间的小坠子,给他买什么好呢。
楼望东已经有一串乌木珠了,成色极好,她不?想买他已经有的东西,显得不?太被需要,所以打定主意买吊坠,挂在脖子上?,但是这些人?工雕琢的玉器又带着个人?的审美观,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而且她的这枚吊坠是楼望东自?己雕的,便显得玉坠没有那么匠气,但面前?这些可能是人?工,也可能是机雕,似乎心?意都不?够诚。
正当她纠结时,表姐已经坐在长木桌前?欣赏那对夫妻买中的配饰,老板说?他们?对这方面颇有研究,文玩带点玄学,招财要戴什么,摆件的方位如何布置都有学问的。
忽然,周茉看到橱窗里挂了一个方形小牌,没有任何雕琢,遂朝老板指了指,等他们?谈完话的间隙,才敢插声:“这块玉是可以自?己挑款式,然后刻纹样的吗?”
“噢,那个是无事牌,不?是玉胚,已经是成品啦。”
买家里的这对夫妻也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妻子说?:“我上?次也在这里买了块无事牌给我先生,保佑平安无事。”
原来?是这个无事。
周茉想到楼望东今日驯马的危险,心?还未平复,于是问:“还有其他无事牌可以看看吗?”
老板起身给她打开?了玻璃柜,说?:“无事牌即是没装饰的无饰牌,你看这些,都只是打磨过的长方形吊坠,可以挑挑。”
这时表姐也过来?帮她掌眼,还问起来?:“那这种牌子怎么佩戴呢?”
“可以和珠子串成颈链,也可以挂在车里。”
周茉听?老板这么说?,掌心?握起一枚摩挲,可是楼望东在香港没有代?步车,只能挂脖子上?,但要他戴珠串,男生可能不?会常戴,也不?方便。
而且这种玉佩还是有一些重,他能习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