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华德重获新生,激动的喝了不少酒,醉意上来,年过而立的男人忍不住哭了,他说自己会努力工作,要让一家人搬进大房子里,到时候要给甘棠一间,甘?v一间,还要在阳台上种满孙亦栀最爱的栀子花。

不止甘棠和甘?v信了,孙亦栀也信了,她还哭了,“华德,我信你,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时候家里的每个人都深信不疑,他们已经捱过人生的寒冬,往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后来的,甘棠想,假如能回到过去,她一定选择回到那天,她会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幸福的每个人,看他们笑着或是激动着的脸,记下他们的模样。

然后……她会在汤里放足量的安眠药,让每个人都在美梦正酣的一刻安静睡去。

回忆4

冬去春来,春去夏来。

一晃又是一年。

甘华德没能如豪言壮语的那样获得新的开始,他最开始也试着去找工作,只是找的磕磕绊绊。

小地方属于人情社会,甘华德作为孙亦栀家的女婿,他坐过牢的事早在一年前就在人际圈传开了。

甘华德好不容易找到一份饭店里帮厨的工作,可没过几天,老板就支支吾吾地告诉他,饭店已经不缺人手,他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甘华德憋着闷气回了家,出狱的幸福感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可一大家子,吃饭念书,哪个不需要钱。

曾经的儿女双全是幸福,现在却成了沉重的生活负担。

甘华德步履沉重的回了家,看到小卖部门开着,又想到甘棠前几天还央着要吃雪糕,就去买了两根雪糕,想了想又拿了一瓶酒。

这会儿正值暑假,一回到家俩孩子就把他围了起来,甘华德把雪糕一发,在孩子们“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的恭维里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因为孙亦栀很快就要下班回来了。

甘棠跟甘?v得了雪糕,钻回房间嘀嘀咕咕。

甘棠有个习惯,好吃的都要细细品味,留到最后吃。雪糕这东西留不得,所以她希望甘?v比她先吃完,这样等甘?v没有了,她还能有。

但她肯定不会直说,八岁的小姑娘已经很有些蔫坏了,她看着甘?v道,“咱们来比赛吧,比谁吃得快。”

甘?v喜欢比赛,在他看来这也算姐姐陪他玩,他点点头,“成。”

他三两下把雪糕吞进肚,冻得嘴巴都木了,“姐,我银了。”

“嗯,你赢了。”甘棠点点头,她的那根才只少了个尖尖,被她慢条斯理地舔了一口,奶油化在唇舌之间的感觉,别提有多享受。

甘?v皱眉看了一会儿,这会儿他嘴巴不木了,馋劲儿又跑出来了,并且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耍了。

年龄大的孩子对年龄小的拥有智商上的优势,三言两语就能耍人于无形。尤其自打甘棠上了小学,接触人多了,智商更有了质的飞跃,这会儿已经能碾压甘?v了。

打架?那只是两败俱伤的下下策。

就像上回,甘?v非要拉着甘棠玩捉迷藏,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躲进一个红水桶,结果等了半天都不见甘棠人,再看人规规矩矩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呢。

还有上上回,甘棠想吃零食,她也不说自己想吃,而是把甘?v拉到小卖部门口,让他看着别人吃。

她眯着眼睛,很是纯良地发问,“想不想要吃辣条?”

甘?v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想!”

甘棠拍了拍他肩膀,“去管妈要钱去。”

甘?v二话不说就往家走,走到一半忽然停了步子,狐疑地望着甘棠,“姐你怎么不去?”

“因为妈更听你的呀。”反正零花钱是发双份的,表面的公平孙亦栀还是做得到的。

结果甘?v被这么怂恿着去要了几次钱,孙亦栀就不乐意了,指尖戳着他脑门,“你是馋虫转世啊,怎么整天要吃的。”

甘?v可不是白受气的,“我姐让我要的。”

孙亦栀当场冲过去把甘棠骂了一顿,骂他带坏单纯天真的小弟弟,从此往后,哪怕甘?v是出于本心想讨要零花钱,孙亦栀也只皮笑肉不笑,“又是你姐教的吧。”

姐弟间的战争就像一场漫长而分不出结果的拉锯战,甘棠一方的优势是智商和体力,甘?v这边的优势则是孙亦栀完全倾斜的宠爱。

站在成年人的角度,他们的争斗是幼稚无脑的体现,可对在困局中的姐弟二人来说,这场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是宿命也是必然。

甘棠想要争得妈妈的宠爱,甘?v想要博得姐姐的认可。

孙亦栀羡慕别人家庭和睦,对孩子们吵吵闹闹的背后原因又懒得深究,她一门心思都放在丈夫甘华德身上,而甘华德本身也只不过是个软弱无能的草包,早些年仗着家庭荫蔽混得不错,但那也是以前了,现在的他只是个心有不甘的废物。

一家四口人,每个人的心思各有不同,没法理解,不能理解。而在外,孙亦栀早同连父母在内的亲戚关系断绝,甘华德更是个被小城排外风气戕害的外来者,看起来过得其乐融融,在外已是一片薄冰之上的孤岛。

看似稳固的家庭在无人发觉的时候日渐滑向深渊。

甘?v看着甘棠慢条斯理的吃雪糕,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姐,让我吃一口吧,就一口。”

甘棠存着心气他,又舔了一大口,才慢悠悠地摇头,“不给。”

就算孙亦栀平时再怎么偏心甘?v,现在她也握着甘?v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比起吃雪糕,甘棠更享受的是这种拿捏甘?v的快感。

甘?v求着求着,见甘棠不为所动,孙亦栀又下班回来了,他便跑到隔壁去央求孙亦栀再给他买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