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局而不拘小节?
其实就是不放在心上而已。
大弟子心里叹气,暗暗摇头。
虽然并没有经历过那件事,可他也曾听师兄弟提及过。当年两国联姻无比隆重,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需要过目的流程数不胜数。距离婚期越来越近,许多规章还未彻底确定下来,燕王便头疼来试探,说有些不重要的东西可以省掉。
裴子烨当即暴起,拔剑让燕王闭上嘴。
即便时间再紧张,他也事必躬亲,兴奋又谨慎筹备大婚那天的相关事宜。平日里看本剑谱都嫌字多,那几天却捏着鼻子一遍一遍描写婚书,拿剑的粗手数日不碰剑,只碰毛笔。
写完觉得字迹不好看、排版不顺意,便掀页重来,非得写到自己满意才行。
写到自己满意还不够,他还要拓印一份提前拿给摇光仙尊看,问后者喜不喜欢。待对方点头,他才回去翻阅古籍凡书,千挑万选要偷偷在最后添上一句。
漫天薄雪染尽落日余晖,冼剑宗的一处小小屋舍,曾有一人奉上一颗澄澈的年少真心,将一句话反反复复写了几千遍,练了几万遍,方才面红耳赤悄悄添上婚书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想到这里,大弟子看向连星茗的视线已经隐隐带着点同情与怜惜。
“……”唉。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第六章
两方嫌疑人都哭诉没有被障妖上身,那么他们之中的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呢?
连星茗摸了摸下巴,摇头。
猜不透。
毕竟就连嫌疑人自己都稀里糊涂的。
平洲城因障变封城。照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回到门派享受养老退休的咸鱼生活?
唉!
连星茗与大弟子同时长叹一声。到了客房,大弟子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婚服,心中怜惜,语调也格外轻缓说:“萧道友请放心,虽然明日的婚嫁事宜按照纳妾办,但冼剑宗准备的是娶妻的婚服……就是、就是……”他面露尴尬。
连星茗一看那层层叠叠宛若莲花般铺开的裙摆,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千万不要告诉我,这是一件女装。”
大弟子扬唇尬笑:“道友还真是料事如神。”
“……”
大弟子自认理亏,已经做好再次赔罪的准备,怎知少年抬手便接过婚服,甚至还抖开在身上比量了一下,末了微笑点头说:“尺寸合适。”
这般配合,倒让大弟子更觉不好意思,“明日午时送嫁队伍会从阿笙家中出发,道友今夜好好歇息,午时前偷偷前往那处等候便好。”
两人客客气气拱手,友好告别。
连星茗转身进入客房,把门关严。
这才挑眉打量婚服,当年两国联姻时他穿的都是男子婚服,如今重活一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那件昂贵的婚服最后落哪儿了来着?
应该没有进他的传承墓当陪葬品吧。
……
……
大弟子将连星茗送到客房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到了剑尊的下榻小院。
此处待遇可比其他人好太多了,假山绵延成片,绿柳斑驳成林,玉石桌凳雪白晶莹。裴子烨坐在玉桌边,冷着脸盘剑在侧擦拭剑身,他身前还跪着一名哭丧着脸的小剑修。
大弟子走近时,刚巧听见那小剑修苦巴巴说:“我本以为那人真找到了摇光仙尊传承墓的位置,才会喜不自胜前来告知前辈。哪知他将我们带过去之后,拿了钱财便脚底抹油溜走,真是想死!骗钱竟然骗到前辈您的头上了。”
大弟子差点吐槽出声:“……”
剑尊前辈又被骗钱了吗。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骗钱了。修真界大能自感大限将至,会提前打包好自己的全部家伙什,寻一处僻静隐蔽的地方,开建传承墓死后的仙体也会传送封存进墓中,用以逃避仇家鞭尸。此为常态,后世中的无聊人士甚至还会比对那些已经被发现的传承墓,比比谁的家底更丰厚。一般来说传承墓虽隐蔽,但架不住俗世人多啊,再怎么隐蔽都会被时间洪流击垮,随着开垦农地、填山建林等,最终它们都会被人有意无意地发现,继而引起一阵争抢传承的热潮。
然而有一座传承墓,至今都没有被人发现。
那便是摇光仙尊的传承墓。
摇光仙尊的家底,自然叫人眼热。可让大家更好奇的,是这位在传说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姿容绮丽冠绝天下,却一朝疯魔无端挑起腥风血雨,他的身上本就带有传奇色彩,能够勾出人们心中最原始的探索欲望。三千年间有无数人想寻到这座传承墓,最终全部无功而返。
世间有传闻,若是能找到这座传承墓,也许就能穿梭过岁月的长河,堪堪触及到这位迷雾般的无情仙人,隐约窥见他的心。
剑尊前辈为何想要找到这座传承墓,大弟子不敢深想,可冼剑宗上上下下全都是剑修,素来爱与人切磋。损坏的法宝武器,赔偿人家的庙宇楼阁,银钱像流水般哗啦啦流逝,他们就差在脑门上写上一行大字:人傻,钱少。
眼下又屡次三番的被人骗钱……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呜呜!
在大弟子来之前,裴子烨已经将小剑修狂喷了一顿,现在看样子是准备要喷第二顿了。
“弟子这就差人去追回银钱。”大弟子一边说着,一边冲小剑修使眼色:还不快走!
小剑修感激泪目,悄摸摸站起身,半弓着腰倒着往后退。这走姿太像宫里的太监了,哪里像个剑修?裴子烨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慢着!”
小剑修浑身一抖,满心悲催拱手:“前辈还有何吩咐?”
“我问你。”裴子烨垂眼擦拭剑身,语气似随口一问:“你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有找到?山挖空了吗?去湖底看了吗?若当地有土地庙,就把土地庙掀翻了看看,这些你全都看过了?”
小剑修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