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1 / 1)

而他该如何把她带回去呢?向上回一样恳求,问她究竟想要什么,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么?

他秦煜,从来在祖母和父亲面前都没服过软,在王爷面前也都不卑不亢,凭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秋昙低头呢?卑微只有一次,绝不会有第二回!只有叫她明白她没了他便寸步难行,哭着喊着求着要回来,往后才不会再出走。

……

次日,秋昙早起梳洗毕,便像往常一样推门下楼,点了一碟素包子、一碟煎饺子,在客栈一楼的角落里慢慢享用。

秦煜便在二楼楼道里,低眸凝望她,她脸上不知涂了什么,蜡黄蜡黄的,还梳着个松散的妇人头,用蓝布包着,两缕发在额前随风凌乱,令秦煜疑心她这些日子吃了许多苦,于是想再为她点两个菜,可想到自己在暗处,还是罢了。

这时,秋昙忽的抬眼,秦煜立即身子往后一仰。

秋昙没看见人,又低下头继续吃饺子,纳罕怎么今儿疑神疑鬼,总觉着有人在看她。

她没心思再用早饭,抓了两个包子便快步走出客栈……

这一个多月她已认得许多人,去毓秀坊的路上,总有人向她打招呼,买烧饼的大娘,糖果铺的店小二,还有街边玩耍的小孩子,她踏着朝阳,意气风发,想着今日成衣铺里又能卖出多少件衣裳。

然而,在小巷转角处,她远远便望见毓秀坊前站了许多人,正对着大门指指点点,她跑过去,见大门上贴了封条,于是抓着身边的妇人问:“大娘,怎回事,这儿怎么封了?”

“不知道,一早来便见这样了,也不知犯了什么事。”

“秋昙,”人群里有个包灰色头巾的妇人,也是这绣坊中的绣娘,朝秋昙招手,道:“我听说是税款没缴清还是怎么的,掌柜的一早便叫抓起来了,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不知还能不能开张了!”

旁边另一绣娘哭丧着脸道:“上月的银钱还没结给我呢,可上哪儿寻人去!”

秋昙也没法儿,只叹自己倒霉,摊上这么个铺子。

她上前安慰了那绣娘几句,便原路返回,漫无目的地在巷子里走着……

她原本是想等风头一过便盘下这成衣铺的,如今铺子叫查封了,那这一个半月的心血便付诸东流,她还得从头再来,可从哪儿来呢?是继续留在安庆城?还是去离京城更远的地方?

正忖着,忽口被人捂住,秋昙肝胆俱颤,双手去掰那人的手,然那男子手劲儿颇大,三下两下便将她拖到另一条无人的小巷。

秋昙由那人从后拖着,双腿不住往后退,鼻子里不知呛了什么东西,渐渐神思不稳,她料想这是蒙汗药,便索性装晕,脑袋歪着一动不动了。

果然,那劫持她的男子见她不省人事,便将她放倒在墙边,大胆去摸她腰侧的荷包,说时迟那时快,秋昙抓了身旁一块大石,直直往那人额角一敲……

匪徒闷哼出声,扬起手便要扇秋昙巴掌,可忽想起什么,到底没下手,秋昙便趁他愣神的功夫,起身往街道上狂奔,口里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抢劫啦!”

到底呛了蒙汗药,秋昙觉脚下轻飘飘,走路不稳,眼前也渐渐模糊,似有一群孩子从巷子口冲过来,秋昙回头一看,那匪徒已不见踪影,只剩地上染血的石块。

她这才舒了口气,停下来撑着墙晃了晃脑袋,抬眼望望天,日光刺眼……

接着有两个妇人来搀她,她脑袋晕乎,便只好由她们搀着往前走,一路上不住道谢。

待到客栈门口时,她清醒了许多,这便往腰上去摸荷包,想着给两妇人几个铜钱答谢,可摸来摸去没摸着,低头一看,荷包不见了。

那两妇人只道:“不必忙,不过扶你走一段路,哪里就要银子了。”

秋昙深觉难为情,只好不住向二人鞠躬道谢,看着二人去了,这才回客栈,走着走着,她想到一件要紧事,她并没说自己住在福来客栈,那两妇人如何知道还把她送到这儿来的?

然而这疑问只在心头转了个弯,她便再未细想了,毕竟此时她更心疼荷包里的一百两银票和那些碎银子。

她唉声叹气地上了二楼,伙计和跑堂的向她打招呼她也不理,只扶着额往自个儿房里去。

进了屋,她便阖上房门,直直往床上栽去,随后她蹬了鞋子,爬上床平躺了,脑子里想着要去报官,身子却不听使唤,一动不想动,脑子也愈来愈沉,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而此时,她隔壁房里,秦煜正端坐在轮椅上,食指和中指轻点着扶手,冷眼瞅着跪在面前的男子,“挟持个人,用得着下蒙汗药?”

那灰衣男子双手将一藕粉色绣狮子抛绣球的荷包呈给秦煜,低着头恭敬道:“主子,不下蒙汗药,奈何不了她,您看,用了蒙汗药还叫她砸了这一下,”他伸手一抹额上的血。

秦煜接过他手中的荷包,拆开了将里头的东西都倾倒在红木几上,只有十几个铜钱、二三两碎银子,一对儿柳叶耳坠子,还有一张银票。他捡起那银票展开来看了,一百两。

一百两,而非一千两?

秦煜记得徐妈妈说秋昙的首饰当了一千两银子,而方才他已悄悄派人去她客房里寻过,没寻着,若那一千两银子不在房里,也不在她荷包里,那在哪儿呢?

秋昙如此爱财,银子必定藏得极严实!

第322章 耍弄(一)

秦煜思来想去,那银子只能藏在她身上,于是抬手命守诚:“你去瞧瞧她在做什么。”

守诚领命出了门,他假作丢了东西,在楼道里来回走动找寻,实则侧耳细听秋昙屋里的动静,没听见丁点儿声息,于是他用食指沾了点儿唾沫,在糊窗纸上迅速戳了个洞,趁着楼道无人经过,往里瞥了眼,只见帐幔垂下,这便回屋禀报秦煜,说秋昙歇息了。

秦煜知秋昙是叫蒙汗药药倒了,料想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于是命守诚推自己过去。

出了房门,轮椅来到秋昙所在客房前,轻轻一推,门便开了,这时,一上来送茶水的小二看见二人,诶了声,“客官,您走错了,这不是您的屋子!”

守诚立即上前捂了那小二的嘴,悄悄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塞到他怀里。

秦煜进门,将门从里栓上,自己转着轮椅来到床前,拨开纱帐,便见秋昙闭着眼躺在床上,四仰八叉躺得很不规矩,外罩的褐色粗麻衣还扯下一块,露出一片香肩。

秦煜温柔地为她拉上衣襟,又拨开她额前的两缕碎发,而后掏出自己的帕子为她擦拭额上细密的汗珠子。

“听风院冬暖夏凉,屋里放着八轮扇和冰鉴,不比这闷热的屋子强?做什么非受这个苦?嗯?”秦煜自言自语,又抚了抚她的脸,忽见她眼角悬着一滴泪珠,他的心一下揪紧了,忙用食指替她揩去。

而后,他拿起脚踏上的黑布鞋,细看了看,没瞧见银票,便又伸手往她细腰上摸,只摸着一枚玉佩,解下来一看,是他送给她的墨玉麒麟佩,他禁不住勾唇笑了,忖了一会儿,终于给她戴了回去。

而后,他隔着衣裳将她从头至脚都摸了一遍,并没摸着异样之处,只得将她的外裳褪下……看着她莹白如玉的肩颈,他禁不住面红耳赤,却不得不强忍着亲吻爱抚她的冲动,在她的小衣上摸索,果然,她在小衣上内侧缝了个口袋,他于是伸手进去,将那张银票抽出来,展开一看,果然是一千两。

“你总会明白我的用心,”他吻了吻秋昙的唇角,替她将外裳拉上,腰带系好,又在床头陪了会子,便拿着这张一千两的银票出了屋子。

可怜秋昙对此毫无察觉,一觉睡到日次午时,蒙汗药的药效才终于过了,她想起自己的荷包丢了,立即起身穿上布鞋,将凌乱的发散下来随意挽了个髻,匆匆出门往衙门赶。

在烈日下走了两刻钟,秋昙汗流满面,脸上涂抹的蜡黄的姜汁儿都叫冲淡了,秋昙再用帕子一抹,鸡蛋般吹弹可破的白嫩肉皮儿露出来,加上晒得脸颊微红,便有些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于是到了衙门,捕快们对她十分殷勤,然而那殷勤没用在办案上,而是不住问她哪里人氏,家住何处,秋昙生怕自己说得太多露馅儿,他们报给秦煜,连案情也没说完她便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