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野的经脉寸寸如同断裂一般疼痛,他催不及防,猛然吃痛,不禁惨叫出声:“啊!”

薛野几乎是瞬间瘫软在地,下意识地紧紧抓着自己的前襟。片刻后,薛野的衣襟散乱,双眼?盛满了?泪水,两条修长的腿因为挣扎而不由自主地乱蹬着,如同一条搁浅之后垂死?的鱼。

眼?泪婆娑间,薛野看向了?一旁的徐白。

徐白已经站了?起来,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一旁,垂手看着薛野在船帆做成的网面上翻腾,不置一词。

而薛野简直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眼?前的场景已经迷蒙了?,什么都看不真?切,唯能看到?徐白那长长的眼?睫似乎在微微颤动?,落下的阴影极好地掩藏起了?徐白那晦暗的神情,让人辨不清徐白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怕不是要弄死?我才肯作罢。”薛野如是想到?。

疼痛让薛野近乎丧失理智,他看向徐白的方向,狠狠咒骂道:“徐白,你这畜/生,你做了?什么,竟敢暗算于我!快将你送进我身体里的那些劳什子的东西拿出去?,否则,休怪我无情!”

薛野骂得难听,挨骂的徐白却显得十?分云淡风轻,他平静地说道:“先暗算我的人不是你吗?如今不过是因果业报。”说到?这里,徐白顿了?顿,他垂眸看向薛野,冷冷地诘问道,“不是吗?”

是。

但薛野怎么能承认呢?

理亏的薛野只能想尽办法转移话题,他怒斥道:“就?……就?算是我有错在先,你也无权对我动?用私刑!”

徐白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他说:“我当然有。你别?忘了?,名义上,我是你师叔教育一个小辈的权力,我还?是有的。”

这话不假,修真?界最是看中长幼尊卑,薛野素日里直呼徐白大名其实是一种很冒犯的行为。理论上,像楚平那样?尊称徐白一声“小师叔”的才应该是常事。

徐白一句话,将此事定性成了?“教训小辈”,彻底封死?了?薛野的所有退路。

薛野还?想在搜刮点有用的话术出来,但他的脑子已经被经脉中丝丝缕缕的疼痛所占据,转不动?了?。

那雷息就?像是在他经脉里翻腾的泥鳅一样?,搅得薛野又疼又痒,苦不堪言。

徐白一眼?望过去?,便看见薛野的衣襟已经被自己抓得凌乱无比,身上也沁满了?冷汗,额角的碎发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捞起来一样?狼狈。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但徐白心里清楚得很,薛野此人,与“可怜”两个字是万万不相关的。

而薛野本人,也在抓心挠肝地想办法摆脱困境。

硬的不行,薛野决定来软的。

薛野扮作一副懊悔不已的样?子,向着徐白伸长了?手臂,他讨饶道:“徐白,徐白。我知错了?,便饶了?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薛野挣扎着朝徐白支起了?上半身,他因疼痛而扭动?着劲瘦的躯体,满脸的泪水、汗水和涎水化在了?一处,如同一道即将枯竭的溪流一般一路向下蜿蜒,最终汇入了?他袒露着蜜色肌肤的前襟之中。而薛野的那张脸,也因为疼痛而失去?了?血色,唯有两处存着一抹夺目的红:一是那细长的眼?尾,二则是那被徐白揉得泛红的下唇。

徐白只看是着那两抹红,不做声。

本来薛野是宁死?都不愿意向徐白低头的,但这雷息入脉的滋味,确实难熬,他耐不住了?。

他一边扮作可怜的样?子,一边偷偷观察着徐白的反应。

薛野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徐白不是那么铁石心肠,别?是真?的想弄死?他。

听了?这话,徐白终于有了?反应。

徐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他默然看着薛野,问道:“错哪里了??”

第38章 第 38 章 晋江独家

徐白问完话后, 薛野咬着下唇不说话了,因为他打从心底里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

薛野觉得徐白有些不上道,不知死活地逼迫他认下些莫须有的错误还不够, 竟然还想?要他当场立下认罪书?!

真是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薛野不说话, 徐白也没有逼他, 而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本来嘛,徐白往薛野的经脉里注入带有雷息的灵力, 也不是为了折磨薛野, 不过是想?给?薛野留个小小的教训。

如今教训已经给?到了,自?然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当眸中的紫金色光芒隐去后, 徐白整个人便又恢复了往日里惯有的那种沉静表情。

就像是在?漆黑的雨夜中疯涨的水草, 等到朝阳初起的时候,便不得不退回?了水面之下。而当无知的游人驻足在?岸边望过去的时候,所能看见的,仅仅只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湖面。若是有人不慎被湖蓝色的湖面迷惑,向水中走去的话,那么最终都?将被阴暗湿冷的水草给?卷进黑暗之中, 再也无法离开。

薛野却无暇去关心徐白表情的变化, 因为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疼痛似乎正?在?慢慢消退。

这是由?于薛野体内的天雷之息含量并不高?,实则只是徐白渡过去的一道灵力中附带的罢了。故而薛野对雷息再不耐受, 但随着他自?身?经脉中灵力的逐渐游走,那道雷息便是再强势,最终也不得不被运送到薛野的气?海之中。

经脉窄小,受不住雷息的冲撞,气?海则不同,气?海浩大,雷息入内, 虽然不会?凭空消失,但却如池鱼归渊,轻易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虽然薛野还是能明显感觉到那雷息正?环绕着他的金丹,时不时对着他的金丹敲敲打打,充作试探,但也确实无法再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来了。

既然身?上不疼了,薛野就要开始作妖了。徐白让他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薛野定?是要把这笔债给?讨回?来的。

薛野偷偷抬头?,观望起了徐白的神色,希望能找到可乘之机。

抬眼正?对上徐白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吓得薛野赶紧低下头?,继续装出一副哀哀切切的表情来。

这叫蛰伏,不叫认输。

而一直盯着薛野看的徐白见他那求饶的嘴脸有所收敛,又怎么会?猜不出来薛野的那些花花肠子呢。

在?薛野还想?着怎么出其不意将徐白一军的时候,徐白已经慢悠悠地开口,向薛野警告道:“我劝你收起那些小心思,否则,便是自?讨苦吃。”

薛野哪里会?怕徐白的威胁他根本不怕吃苦头?,他怕的是徐白没有苦头?吃。

薛野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一味等下去,等徐白彻底调息好了,那他岂不是彻底没了机会?。

要的便是趁他病要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