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薛野实在是浑身都疼,完全动弹不得,为了?偷懒, 薛野连手都没有举一下,单单用?嘴,一把叼住了?这青瓷的杯沿,就着趴卧的姿势,微微一仰头,“咕嘟咕嘟”将一整杯水喝了?下去。

从徐白的角度看去,薛野殷红的唇瓣微微有些?肿胀,微微开合之间露出了?皓白的贝齿和粉嫩的舌尖,借着青瓷的掩映,更?显风致。

而薛野对?此毫无察觉,一心只扑在了?喝水上。

失去双手的辅助之后?,茶水便不可避免地会被?漏下来,澄澈的茶液沿着薛野的下颚一路往下奔流,流淌过了?他如同天?鹅一般伸展着的脖颈,勾勒出纤长的弧度,而茶水在描摹出了?薛野那微微凸起的喉结之后?,尽数没入了?他微微敞开的衣衫之中。

徐白坐在床侧,默默看着薛野喝水,既不帮忙也不打扰,只目光沉沉地望着那流淌的茶叶,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等?薛野一杯水喝尽了?,徐白适时?地接过了?薛野喝水的茶杯。

一切状似平常。

被?服侍得极为舒心的薛野满意地看了?徐白一眼,道?:“你倒是还算有眼力劲。”

徐白心知薛野这话毫无尊重可言,但他此刻无暇顾及这些?,遂也并没有出声反驳,他拿着茶杯,默默走到了?桌边,在这青瓷茶杯中又续上了?一杯茶。

那动作流畅,仍是一派矜贵的做派,却有莫名带上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急躁。

茶杯里再次蓄满了?茶水,徐白举起茶杯,就着薛野喝过的位置,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躺在床上的薛野看见了?,有些?嫌弃地大声说道?:“喂!那是我喝过的。”

徐白对?薛野的叫喊声不以为意。他将一杯茶喝干净了?,转而又往茶杯中倒满了?茶,他放下茶壶,看向了?床上的薛野,冷冷道?:“你的口水我喝得还少吗?”

这话简直就是绝杀。

徐白分明话里有话,而薛野也不负他所望地听?懂了?。

真是有辱斯文。

薛野在微微怔愣了?一下之后?,只觉得耳朵根如同烧起来了?一般滚烫,他默默放松了?全身的力气,任凭自己的脸重重砸进了?身下的被?褥之中。

“徐白这厮真是不要脸。”薛野在心中暗骂道?。

徐白见薛野老?实了?,嘴角微微勾起,而后?再次举起了?倒满了?水的茶杯,复又往肚子里灌了?一杯茶。

这回,徐白一连喝了?三杯茶,也不知是真的口渴,还是是为了?清热下火。

可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等?最后?一杯茶落肚之后?,徐白终于看着薛野,道?:“现在,能说说你打算怎么杀魔尊了?吧。”

至此,总算是言归正传。

说起这个薛野可就不困了?,他听?了?这话,翻了?个身,他支起了?脚侧躺在床上,用?手握了?个拳,虚虚地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卖关子一般,看着徐白提问道?:“你知道?魔尊最看重什么吗?”

上清宗向来与从渊城井水不犯河水,故而对?于从极之渊的记载不算太多。因此,徐白对?魔尊的了?解也只能说是一知半解。

徐白摇了?摇头,静静地等着薛野的下文。

薛野微微一笑,提醒徐白道?:“你忘了?,上次他派黎阳来抢玄森*晚*整*理武胆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徐白曾为了玄武胆一事挨了三鞭子,怎么可能轻易忘记,他记得陆离当时?曾说过,魔尊要玄武胆是为了?

“是为了?北境之主。”徐白道?。

薛野点了点头,道?:“不错。”

薛野接着说道?:“黎阳的母亲出逃那么多年,魔尊不闻不问,但一颗玄武胆,他惦记了?数十年,哪怕与幽鹿泽交恶都非要到手不可,这说明什么?”

徐白一点?就透,他看着薛野,准确地说出了?那个答案:“说明复活北境之主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听?了?徐白的话,薛野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他原先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如今听?到徐白与他得出了?一样的结论?,便觉得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很是高兴。

于是,薛野接着说道?:“那么,如果他想复活的北境之主有后?代,你说魔尊会不会亲自接见。”

徐白闻言,皱了?皱眉头,且不说魔尊亲自接见的问题,单说前?半句

“我记得北境之主并无后?代。”徐白实事求是地说道?。

对?于北境之主,徐白还是或多或少在上清宗的记载中读到过的:北境之主的姓名已经无从考证,只知道?当年他当年有劈山断海之能,独霸北境。也正是他执掌北境的那些?年,原本闭塞的北境开始与外界交流通商,变得空前?繁荣。再加上北境乃是玄铁的产地,有多条玄铁矿脉,与中州合作之后?,玄铁产量翻了?一番,更?是让手握了?玄铁矿的北境在修真界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只可惜,北境之主死?后?,原先走出的商路慢慢被?冰雪所覆盖,北境再次归于闭塞,再次隐没在了?被?大雪覆盖的冰原之中,茫茫然不知所踪。

只是关于北境之主的记载虽多,却也从来不曾听?过他有什么后?代之类的说法。

薛野闻言,白了?徐白一眼,在心中暗骂道?:“真是个死?脑筋。”

“你管他有没有呢,只要能让魔尊相信有不就行了?嘛。”薛野道?,“他们这等?大人物,有几个私生子难道?不正常吗?”

修真之人虽然不重子嗣,但是越是大能,寿命就越长,在无尽的生命里,有几段风花雪夜的故事,实属寻常。

徐白没有否认薛野的说法,只是淡定询问道?:“那北境之主的私生子现在何处?”

听?到这个问题,薛野“嘿嘿”地笑了?一声,而后?“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他看着徐白,因为笑意而微微眯起的眼睛就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

薛野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言下之意,就是薛野本人。

徐白对?于薛野的家世知根知底,自然也知道?薛野这话里的真实成份有多少,故此,徐白淡定地总结道?:“所以,你是打算靠造谣打败魔尊。”

徐白的这话可不是在夸薛野。

“你当魔尊是什么被?夺走了?心上人的二八少女吗?”薛野当然能听?出徐白话里的挖苦,他瞪了?徐白一眼,接着道?,“若是你听?说有故友的孩子存世,你会不想见一见?”

徐白没有搭话。

事实上,徐白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故人之子与故人再相似,也终究只是旁人,于他而言,毫无见面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