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黎阳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只是从极之渊的外围。”

从渊城只占了从极之渊的很小一块地方,它在从极之渊的正中间,周围还有许多其他的小城池。

魔尊发放传送阵的同时,一样在提防着传送阵被心怀不轨之徒利用。为了防止某天一睁开眼睛敌兵天降的事情发生,每个传送阵的设定的最终传送地点都不是从渊城,而只是从极之渊外围的城池。比如薛野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就叫做烬花城。这些目的地都已经到了从渊城的势力范围之内,把传送阵的终点设在这里,一来可以提防敌人出其不意?的偷袭,二来也能为同伴提供必要的武力支援。

一举两得?。

事实上,从极之渊里像烬花城这样的城池还有很多,它们?虽然长得?不尽相同,但是都有一个特点全都围绕着从渊城分布。

这些城池的城主也都是魔修,而之所?以会离开从渊城重新建立新的城池,也无怪乎两个原因?:一是建城的人是个与世无争的魔修,厌恶与旁人发生冲突,所?以修建城池,远离权力的中心“从渊城”,自此安贫乐道;二是城主实际上是个看不上魔尊的魔修,这种?魔修往往桀骜不驯,不愿遵从魔尊的号令又不得?不仰仗魔尊的庇佑,所?以干脆挑了个离从渊城不远的地方,自立门?户。

这些城池也需要定期向从渊城上供。

当?然,初来乍到的薛野是没法弄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的,在他眼中看来,眼前?的烬花城虽然风土人情有异,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城池。

但当?薛野真正进到烬花城的时候才发现,这座城池其实内有乾坤这城池虽然修建在黄沙之中,但城中各处却奇异地开满了中州才有的桃花。桃花扎根在黄沙之中,生长环境分明极为险恶,但每一朵桃花都盛开得?极为绚烂。

城池的正中间有一条巨大的水道穿城而过,薛野他们?来的时候正是一天当?中最繁忙的时候,许许多多的小贩们?乘着小舟,顺着河道漂流,在城内穿梭,叫卖着商品,让这座城市看起来散发出了无穷的生命力。

薛野尚在观察着烬花城的风土人情之时,便看见乍然风起,那一城的桃花被风吹乱,花瓣如细雪般飘散,有的落到河面上,有的落到黄沙里,还有的,落到了薛野的手指间。

薛野捻了捻那花瓣,发现居然是真花,他看向黎阳,询问道:“这桃花……?”

黎阳知道他想问什么,直言道:“是术法。”

闻言,薛野感到不解:“这么要维持这么一城的桃花常开不败,怕是需要不少灵力吧。”

虽然开花之术并不是多么复杂的法术,但将灵力浪费在这种?地方,未免有些铺张浪费了。

黎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引着薛野向前?走,同时在嘴里反问道:“你知?道从渊城最不缺的是什么吗?”

“什么?”

黎阳言简意?赅的吐出了两个字:“魔修。”

从极之渊的每一个魔修,都是不远千里前?来寻求魔尊庇佑的,他们?虽然同样为世所?不容,但却有的强大,有的弱小。魔尊的庇护并不是没有条件的,想要留在从极之渊,就必须证明自己是对从极之渊有用的人。强大的人可以上阵厮杀,弱小的人便只能找些自己擅长的活计了。

恰好,魔尊爱看从极之渊无法盛开的桃花。

对于从极之渊的魔修来说,只要能继续留在这里,别说是维护桃花的花期了,便是做一只烛台,亦是义不容辞。

薛野也没有细究这其中的缘由,只是心中想到:这黄沙灼桃还挺好看,等?他杀了魔尊,将从极之渊拿到手以后,不如便也一切照旧吧。

想到这里,薛野决定加急把杀魔尊的事情提上日程。当?务之急便是赶紧把自己身上的伤治好,已完全的状态赢战魔尊。

薛野这么想着,伤口有泛起了新一轮的疼痛,他催促黎阳道:“算了算了,我懒得?听你讲这些,我肩上的伤还疼着,还是快给我找个医修来吧。”

黎阳对着烬花城似乎极为熟悉,他带着薛野沿着主河道一路往前?走,口中说道:“你且随我来。”

而后,黎阳将薛野带入了全程最大的一座府邸之中。

薛野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座府邸,竟然就是烬花城的城主府。烬花城的城主一听说少君到此,几乎是跑着来到了两人面前?。那城主约莫四五十岁,出现在薛野面前?的时候,正在气喘吁吁地擦着脑袋上的汗。他头上的头发已经十分稀疏了,身体却吃得?十分敦实,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正直壮年的土财主。

黎阳指着那名城主,向薛野介绍道:“这是霍伏,是我的心腹,在从极之渊的这些日子,你可暂时借住在他这里。”

黎阳让薛野借宿,却没有谈及自己,明显是话?里有话?,于是薛野问他:“那你呢。”

“父亲唤我,耽搁不得?,我需要马上赶回从渊城。”

看得?出来,黎阳应当?十分忌惮自己的父亲,否则怎么会刚一收到传信,便不管不顾地往从渊城赶?而这份匆忙本身,又暗含着一份欲言又止的畏惧。

心存畏惧本身算不上是多么坏的事情,但是过多的畏惧却容易让人故步自封,止步不前?。

于是,薛野再次向黎阳确认起了他的决心:“那我们?的交易怎么办?”

薛野指的是杀死?魔尊的事情。

看了一旁的霍伏一眼,而后隐晦地朝薛野表示道:“等?我回来,就进行交易。”

黎阳的意?思是:我没有忘。

是薛野想要的答案。

薛野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站在一旁的霍伏一眼黎阳没有当?着霍伏的面与薛野讨论合谋魔尊的事情,而只是语焉不详地让薛野等?,便意?味着,黎阳连对他这个所?谓的心腹,也只能给予十分有限的信任。

为了安同伙的心,黎阳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栖寒枝可以先放在你那里。”

说罢,黎阳将那个白玉净瓶递给了薛野。

薛野当?然是毫不客气地将栖寒枝接了过来,当?着黎阳的面放进了自己的芥子囊中。

黎阳很快便行色匆匆地启程了,临走之前?,他还不忘指着薛野提醒霍伏:“好生招待。”

霍伏满口答应了下来。

霍伏对薛野的态度倒是没什么可指摘的,即便黎阳走了,霍伏依然客气地招呼着薛野坐了下来,而后又让侍女上了茶。

出于谨慎考虑薛野并没喝,但看那茶叶的色泽,应该是好茶。

倒是不曾有丝毫怠慢的意?思。

霍伏囫囵地喝了一口茶盏里的热茶,咂摸了两下落进嘴里的茶叶,而后才看向薛野问道:“小仙君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您既然是少君的朋友,那么必然也是我的朋友,对了,还不知?道小仙君贵姓?”

这话?显然是在打探薛野的来历,只是问得?太直接,就像对方说实话?似的。

薛野听完,端起茶盏拢了两下茶盖,而后朝霍伏露出了个罕见的温和?笑容,眼睛都不眨地撒谎道:“我叫徐白。”

薛野和?黎阳此行是来杀魔尊的,古往今来也不曾见过哪个杀人放火的行家?会在干坏事的时候留下真实姓名。黎阳是从渊城少君伪造不了身份,他薛野一个陌生散修,说自己叫什么不无从考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