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渺还在思考自己究竟该寻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不让师兄怀疑,冷冷的语声却忽然停了。

有一样温热的物事,轻轻贴住了他微张的唇,似乎兼着声低沉而无奈的叹息,那人的舌携着股清浅的草木香气,温柔却强硬的闯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萧予圭:一不做二不休,我要把这个强占师弟的恶名坐实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隐没尘烟

妄念痴心全部隐没于尘烟之中,分明是久别重逢,却又是真真切切的初见。

程渺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那物事究竟是什么,有些呆愣的微张了嘴,恰恰遂了萧予圭的意他索性按住了自己师弟的后脑,将这个本想简单结束的吻延的缠绵又旖旎。

两人分开的时候,程渺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已然烧的通红了。

他想说话,舌尖上却仿佛还萦绕着萧予圭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怔愣半天,非但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反倒是将自己从脸颊红到了肩颈,又气又急又恼,看着萧予圭那副吊儿郎当、毫不在意的笑模样,几乎要哭出来。

程渺一面觉得自己该冷下脸来,狠狠凶上这不要脸的师兄一顿,让他彻底没了心思,一面又有些惴惴的想,他师兄既是吻了他,心中是否也是有着与他一般的情意,又是喜,又是忧,纷乱思绪的角落之中还有个细微的念头,教唆着他将方才那事再来一次。

真是……乱的透顶。

程渺心中大乱,萧予圭却不愿给他时间反应,索性手上用力,将毫无防备的程渺推在榻上,欺身压了上去,手指轻柔的拂去程渺唇角的一丝湿迹,眸子亮的惊人:“程渺,我再问你一句,你那日所说的话,可是真心?”

他将程渺压的结实,周身气势毫不顾虑的释放出来,将少年完全圈在了自己的两臂之间,目光灼灼的等他回答。

萧予圭在程渺面前,从来都是温柔纵容的,从未展现出今日这般具有强烈侵略气息的样子来,程渺一时间竟是看的呆了。

萧予圭没等到他想要的回答,桃花眼微微眯起,扣住程渺的下巴,微微俯下身去,在几乎是要贴到一起的位置停下,低低哼出声来:“嗯?”

程渺身躯一颤,避无可避,只得慢慢抬了眼,对上萧予圭那双含着锋锐光芒的眸子,却又极快的闭了眼、抿紧了唇,也不说话,一滴眼泪却从眼角滑了出来。

他有些恼恨自己的不争气,偏了头不想让师兄看见那滴眼泪,却被硬生生扳正了脸,再无法遮掩。

良久,程渺耳旁响起了声长长的叹息。

“你何苦呢。”萧予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知道了便知道了,错不在你,没必要把别人的债也往身上背。”

程渺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萧予圭看着眼前一声不出,只哭的厉害的少年,最后还是软了心肠,伸出手去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师兄那个样子是不大好看没错,可你也没必要怕成这样吧。”

程渺轻轻吸了口气,带着些哭音儿问:“……多少次了。”

“记不得了。”萧予圭慢慢躺在程渺身边,将哭的浑身都在不由自主抽搐的少年揽进怀里来,“我从前是很想一死了之的,你来了之后,才寻出点活着的乐子来。”

程渺放在他腰间的手顿时攥紧了,萧予圭微微皱了眉,却没出声,只轻轻拍着少年有些清瘦的脊背:“倒是聪明的很,知道要避着我……可又不大聪明,要真是聪明人,早在猜出我的身份时就该把自己心里那妄念断了去。”

可是感情这东西,常常来的莫名、去的钻心,是不大好断的。

“既然断不掉,也该藏的严实些。”萧予圭又叹了声,“你师兄我都看得出,你觉得你那师父会一直看不出么。”

他没什么斥责之意,只是在那冒冒失失的一吻后想通了些东西,也放下了些东西,想好好同程渺讲讲这其中的关窍,却察觉到身旁的少年周身抖的更加厉害了,连哭声都不大憋得住。

是被他说到了心坎里,恼着自己想的太过浅薄,却又委屈的要命。

萧予圭拍了拍程渺的脑袋,无奈道:“现在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所以莫要再掉眼泪了,看的揪心。

程渺低低的应了声“嗯”,哭的更狠了。

萧予圭:“……”

这小子就是生来克自己的。

“我明白你觉得自己太弱,觉得我可能还得受罪受疼。”萧予圭撑起些身子来,将程渺哭的凌乱的鬓发细细理好,“可是你这样躲着,难道就有用么。”

“我还是得受罪,你还是得心疼,并且除了心疼和躲着我,什么事也做不得。”他刻意放轻了些声音,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低喃,“既是没打算将这份情意断了,便抬起头来,学的理所当然些。”

程渺微微一颤,抓紧了萧予圭的衣襟,不吭声。

“怎么又不说话……程渺,你得学着再傲些、再潇洒些,这份情意本是没有错的。错的并不是你。”

他看着怀里绷紧了身子的少年,决定将话挑明了说:“你师兄我没觉得你喜欢我这事见不得人,旁人怎么想,又有何干呢。”

“你以为只有你想的多、想的远?你师兄我可是拼着神魂俱灭亲了你一口,现在还担心着会不会是把你往邪路上带了……好歹给点反应嘛。”萧予圭本是想打趣一番,将这几乎要凝滞的气氛调动的活跃些,却是彻底将程渺的心防击的粉碎,抱着他的脖颈嚎啕出声。

他只是顺理成章的喜欢上了一个人,却为什么会这么难呢。

为何只是想与师兄靠的更近些,却会给他惹上杀身之祸呢。

萧予圭说,他没有错,喜欢了他的自己更没有错,这份感情也没有错,好像大家都没有错、都有可理论的地方,却又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错了呢。

萧予圭听着少年几乎那要将全部的委屈担忧都一并宣泄出来的哭声,自己眼中也是渐渐有了些涩意,索性闭上了眼,将程渺抱的更紧了些。

屋内没燃暖炉,他二人便是彼此的热源,在一片黑暗之中相拥。

那日之后,两人之间仿佛是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依旧一起练剑、一起论道,一起抱着话本看的头都要钻进去,一起将弟子居后的桃花林闹的鸡飞狗跳,却有些什么东西,悄悄的变了。

比如程渺彻底褪去了少年气,成了个自内而外都冷的彻骨的冰块儿,唯独在对上萧予圭时,眼中会染上些暖意;

比如萧予圭身上的伤口慢慢好了不少,在弟子居中昏昏沉沉的时间却越来越多,总要花上许多时候在外界不知道做些什么;

比如后山的灵兽们逐渐学会了人言,一串串的跟着面色发青的萧予圭叫娘亲,只有那么几只聪明些,学会了叫“老大”。

比如外界再没了从前的宁静,魔界对修真界的袭击次数逐渐变多,战火逐渐烧到了整个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