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好,长得乖,又是个妖物……确实会是封霄阳喜欢的那股味道。
程渺像是光天化日间被人抽了一耳光般,脸上火辣辣的烧,唇被自己咬的没了血色,愣愣看着那只身子极软、跪坐在封霄阳膝间的猫儿,心中忽的就空了。
封霄阳这些年里也不是没找过人寻欢作乐,若是细究,简直可以说是身边从来就没断过人。
先是七年前那魔宫中的苏云墨,再是那满魔宫“侍寝”的修士,甚至在这七年间,封霄阳花楼也没少上花酒也没少喝,若是再往前算算,还不知有多少红颜蓝颜,以及那个被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凡人。
他早就知道当代魔尊,属实就是个花心滥情、不知跟多少人说过“此生最爱”“只此唯一”这样情话的多情种,在察觉出自己心意之时还打心底里唾弃过自己的欠,甚至还考虑过,若是封霄阳当真找了别人,自己是远远观望好,还是当个守空闺的怨妇,等着封霄阳玩够了,垂怜他一次好。
可他从没料到,原本只存在于他思量中的场景,会来的这么快。
无论做了多少准备,在眼前情形的冲击下都全变成了无用功,程渺头一次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无力,以及一股针对那只妖物的、熊熊燃烧的杀念。
可真杀了眼前这只猫儿,又有什么用呢?
封霄阳的心依旧会在花丛里左右晃荡,将日子过的逍遥快活无比,继续做个没心没肺又花心浪荡的当代魔尊。
而这魔人为何会对他如此冷淡、甚至于恨不得他踹上七八十里地院、从此再不相见,也有了缘由。
原来真是找到了新欢,便玩够了他这个“旧爱”了么。
封霄阳全然不知道程渺心里的这一番麻缠,实实被眼前猫变人的一幕吓了一跳,下意识有些心虚的瞟了眼程渺的脸色,在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之后又恨不得扇上自己一巴掌。
都是别人家的东西了,他怎么还要在意那位仙尊的看法?
木溪艰难的说完了那句话,仿佛是知道封霄阳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一般,急的长尾乱甩,做猫时的习惯上身,抓起封霄阳的胳膊就咬了口。
看在程渺眼里,便是公然调情、打情骂俏了。
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尴尬无比的僵在院中,只觉得旁人投来的打量目光不是在看那由猫变人的美女,而是在一道一道的往他身上扎。
像是都知道了程渺那深藏在心中的情感一般,眼神中除却嘲讽还有鄙夷,看的他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发着颤。
木溪那一口咬的极重,封霄阳疼的抽了口冷气,看木溪全然没有松口的意思,便伸手按上了她的后颈,温声安抚着:“咬什么?且松开,好好说话。”
他捏住了木溪那命运般的后颈皮,轻轻提拎着,木溪只得松口,看着封霄阳手上被咬出的牙印,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动作有些过分,眼巴巴的看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双竖立的耳朵也慢慢垂了下去,轻声应了声“喵”。
封霄阳想将木溪放下,却被她抓紧了衣服,不愿在这二人面前闹的太难看,便抬起了头,问程渺:“一些小事,莫要在意。”
“你若是没了旁的事,便走吧。”
程渺盯紧了眼前神色淡漠、一只手虚按在女子颈间,颇有些旖旎意味的魔人,张了张口,只觉得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却又都不大适合这个场合。
想问他为何会找到这两只灵兽,为何会在一月前把自己搞成那副凄惨至极的模样,又为何会对他如此冷漠,可想来想去,也只能将这些话都压在心底。
院中除他们外还有不少人,许多都在或明或暗地打量着他们,程渺不愿闹的难看。
他将自己的指节攥的发青,轻声道:“没有了。萧门主……若是想听,可随时来寻我。”
封霄阳眼神几变,终是慢慢冷了下来,懒懒的抬了头:“滚吧。”
程渺抿了抿唇,转身便走。
虞清道赶忙跟上,在转身的一瞬狠狠剜了封霄阳一眼,传音过去:“魔尊,你莫要欺人太甚!”
“若是真对我这师侄没了挂念,便把那莲纹消了,放他个自由身。毁丹田灭修为之事,我虚怀宗可以不做追究!”
封霄阳冷哼一声,传音道:“虞清道,你也瞧见了,是你这师侄自己过来找骂的,至于解不解莲纹,那是我的事,容不得你多嘴。”
“不过是一条狗罢了,我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去。”他的传音里带了些笑意,“倒是青莲峰主你,对这条狗可太看重了些,你与他可是师叔侄,若真闹出了什么事……”
“可是违背这天理人伦,要遭人戳脊梁骨的呀。”
虞清道气的心肝都能被火气烧成黑灰,怒道:“无论怎样,都与你这卑鄙无耻的魔人无关!”
说着便加快了脚步,看样子是被气的狠了。
封霄阳看着有趣,索性又给虞清道心里的火递了把木柴:“哦?虞修士可是忘了,我与程渺在名头上可还算是结契夫妻呢。”
“呀,我是忘了,虞修士连天理人伦都能不管,又怎么会怕拆上一个天地面前证过礼的婚契?”
虞清道身形一僵,干脆利落的消失在了影壁后,浑身骤起的灵风刮倒了一盆蔫蔫的山茶,摔在地上,哐当一声响。
两人之间的交锋只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李致典被木溪吓飞了的魂还没找到地方,而木溪也还在自责自己咬出的那枚牙印,都对方才那番腥风血雨的交锋不知情。
只有封霄阳自己知道,方才的交锋中看似是他占了上风,却用的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不要命招数。
他自始至终撑着一张笑脸,将虞清道气的火冒三丈七窍生烟,心里却是闷闷的生疼,连带着气都有些不畅快起来。
立了契书又如何?能把那颗从没放在他这处的心拉回来,让那个眼中从来只有天下生灵、云开雾散,不知红尘为何物的人看上一眼自己么?
他不过是个卑劣至极的魔人,靠那道莲纹攥紧了程渺的身子,暗自喜悦着、担忧着,怎么也不愿放开手,生怕这仅有的一丝希望也流了去。
那道莲纹相当霸道,甚至能让程渺去死,去做出任何自己不愿做的事,却偏偏不能让程渺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感情。
终究还是他最失败封霄阳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看着怀中满脸卑微害怕的木溪,瞬间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声道:“谁让你变成这副样子的?”
木溪改不过来自己的猫性子,就算变成了人也会对着封霄阳又舔又蹭的不安生,封霄阳怕极了自己这小弟的举动,干脆下了命令,要木溪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全部保持兽形态。
这样既可以揉搓大猫咪,又不会闹的所有人都尴尬,还刚好遂了木溪不愿变人的心意,实在是一石三鸟。
木溪被他惊的浑身一颤,耳朵瞬间便成了飞机耳,“咻”一声变回了小猫,躺在封霄阳腿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晒肚皮,口中发出低沉谄媚的猫叫声。
封霄阳不明所以,皱着眉还想再骂上木溪几句,却听见道清脆声音:“啾,木溪是说,她变猫太久了,变成人方便说话啾,没想到老大会这么生气,现在把肚皮翻给老大看,任老大怎么样都随意啾!”
御用翻译器小青鸾上线,封霄阳总算是明白了木溪那几句猫叫里的意义,看着腿上摊成猫条的木溪,气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将事情揭过,黑着脸挠了挠猫儿的下巴,便算是把这件事揭过了。
李致典早就在一旁盯着自己师父看了许久,如今见自己师父心情似乎好了些,赶忙传音道:“师父,主事究竟是哪里惹了你啊……怎么你见了他跟见了仇人似的?那位虞修士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