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定定地看着眼前人,又缓缓地放下了帷帘,十分想要闭一会眼睛。

一定是看错了。

可男人眼疾手快,那宽阔的手掌一下伸过来挽住了帷幕,身体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往床榻内部前倾了点,让鲛丝都落在了背部。那双狼一样、淡灰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我:“…………”

在确定这不是我睡懵了于是产生的幻觉之后,我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忍不住开口:“宋星苒,你吃错什么药了?”

的 蛧 站 : ?? ?? ?? . ?? ?? ?? ?? . ?? ?? ?? ?? ??确,眼前的人不是舟微漪,而是宋星苒。

虽然某种程度上而言,宋星苒在其他人面前还挺人模狗样贵公子的,但我实在很少看他这么一副怪正经的模样。尤其是他方才对我一笑,又是那种熟悉的、刻意的某种腔调,慢条斯理的语气,很难不让我联想到舟微漪的身上可是宋星苒在模仿舟微漪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古怪了,处处透着某种不融洽的诡吊感,于是让我发出了方才真诚地质问。

如果不是我病了,那一定是宋星苒吃错什么药了。

宋星苒:“……”

他的神情十分微妙的地扭曲了一下,先前装腔作势下还有几分相像的气度顿时便维持不住了。宋星苒咬了咬牙,凑过来用手指狠狠地揪住了我的脸颊看着怪狠,实际上力道还是被精妙控制住的,所以不算疼,只是这姿势很奇怪,让我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却还是躲不开宋星苒的手。

宋星苒的手掌极宽,手指更是修长得出奇。这么一躲,非但没有躲开他的钳制,反而像是激发了某种“凶性”,让宋星苒一下子得寸进尺起来了。

那只手掌张开了,几乎一下子就能完整包住我半张脸。

从指缝当中透出来的一丝软肉,有着如凝脂一般的绵软触感,这让宋星苒在本能地、小心翼翼想要控制住力道的同时,身体却喧嚣着某种奇异的热度,让他想要更用力一些,更粗暴一些像是在被过分可爱到之后,为了不让自己因过度兴奋昏厥过去而产生的某种侵略性。

而我即便是往后仰的几乎要重新跌进柔软的被褥里了,宋星苒仍和条缠人大狗一样追了过来。让我实在无处可躲。

于是我皱了皱眉,“啪”地一声打在了宋星苒的手上。那一下声音十分清脆,不知道宋星苒疼不疼,我倒是因为掌心当中反震出来的力度“嘶”了一声。

这种疼痛之下的微弱呻.吟,倒是让宋星苒猛地回过了神,他一下子松开了手,下意识道,“……对不起。”

……简直懒得理他。

我揉着发酸的腕骨的同时,冷冽瞥他一眼,却见宋星苒又对我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来。

我:“……”

这么一番闹下来,宋星苒好似也一下恢复了正常似的。依旧是平日那般吊儿郎当地看着我,怪言怪语地道,“我可没吃错药我还以为你就喜欢这种调调呢,试一下。”

我:“??”

我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打量着宋星苒,总觉得这话里透出一股十分扭曲的……酸味来。

宋星苒那张嘴里,似乎还要蹦出什么耸人听闻的怪话,只是下一秒,便被不远处传来的冷淡声音打断了。

“你别欺负他。”

宋星苒“呵”了一声,身形略顿了顿。他退出了帷帘内部的范围,似乎是很轻蔑地斜瞥了来人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我闻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清苦药味,下意识抬头往那处一望,见容初弦穿着一身极为简朴的长袍,平日总是不离身的长剑此时不知放哪去了,倒是双手十分平稳地端着一盏药碗。

那双平日用来拿剑的手,用来端药自然也是十分稳当的。

哪怕那苦涩的药汁装满得几乎要溢出凝白碗壁,液体也依旧稳稳当当的待在里面,随着他的走动,药汁的平面甚至没有泛出一点涟漪。

容初弦十分理所应当地占据了先前宋星苒所在的位置,用汤匙将药舀到温热,方才给我递了过来。

垂着眼睛的模样,甚至显得颇为小意温柔,我恍惚间生出了一种对方实在是十分贤惠的错觉来那当然是错觉。

我连忙将那副惊悚的景象赶出脑海当中,就这么一会,那碗药汁有些冲鼻的苦涩味道,已经逼到了我得面前。

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我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眉头蹙起来,近乎是本能地抗拒,修长的指节弯曲着,绷紧得尽失血色。

我沉默寡言地盯了一会,在容初弦再度迫近前开口,“我又没病,只是回来睡了会而已,还不至于这样就要被灌药吧?”

容初弦的语气稍微压低了一些。让他平日显得十分冷淡的声音里,都被压出一丝微不可闻的柔软来。只是神情毫无波动,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不是会因为两句软话就放水的那种严苛性格。

容初弦答:“你回来的时候,玉峰主前来探望过你,探查出你如今气血两虚,疲乏过度,还是喝一剂补药好一些。”

我小心翼翼询问:“一剂?一次?”

容初弦微妙地沉默了一下:“……分三次喝。”

就是说像这样的药,我喝完一碗,还要再喝两碗。

可我不就在玉灵峰待一天么。

我闭了闭眼,有些后悔自己清醒的太快,该装睡一会的。

到底那不是为了治病,而不得不喝的救命药。我即便是喝惯了药,闻到那股在五感灵敏后愈加浓郁的苦味,也还是下意识想逃避一下。

望着容初弦此时那好像绝不会徇私情的面容,我还是试探性地开口,“容公子,可否……”

容初弦:“玉峰主会亲自过问。”

我:“……”

我不甘心地接过了药碗,一口气饮下。

要是中间断了,那侵略满口腔的可怕涩味和浓郁的怪味会更浓。

只是这药实在满满当当的太多,我感觉喉结滚动了数次,等停下来的时候,便见白瓷的碗底还短短铺着一层药液。

我:“。”

非要剩这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