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

“还有温夏和许泽,温东和他媳妇儿,这四个人,看衣着打扮就知道不便宜。”

“她婶子,我也发现了,温夏的两个孩子养的也好,一看就是城里娃,想当初那个小野种瘦的哟,跟只猴子似得,现在长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哎,我要是能过上温老四那样的日子,我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我说老潘叔,”有人冲着刚才说话的人喊了一声,“你家金龙不是说要送去当兵么?怎么说着话就没动静了?”

“那也得有门路啊。”

被称作老潘叔的人没来得及回答,有人就率先替他答了,引得周围的人讥笑了几声。

谁不知道潘金龙前几年因为偷盗,被公社抓去农场干了大半年的苦力啊。

还当兵?

哪个部队会收这种手脚不干净,又成天游手好闲的人?

要说这老潘家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坟的风水有问题。

先是有人去公社举报说,潘金龙偷了她家两只下蛋的母鸡和锁在柜子里的十块钱,被抓去了农场。

学也上不下去了。

后来没过多长时间,潘倩倩据说因为没考上大学疯了,被于迎娣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瘸子。

当时不知道从哪里还流传出了一种说法。

说是偷鸡和偷钱的其实是潘倩倩,她想报复潘金龙才搞了这么一出。

但大多数人觉得这种说法有点扯,这潘倩倩可是潘金龙的亲姐姐,平时对潘金龙也挺不错的,她压根就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么一件事情。

可也有一部分人相信了,他们认为,于迎娣之所以会把潘倩倩嫁给那个瘸子,就是因为潘倩倩陷害了潘金龙,断了她家潘金龙当兵的路。

不远处,借着喝水靠在地埂子上偷懒的潘金龙听到讥笑声,冷哼了几声。

然后,他把水壶的盖子往水壶上一盖,趁着没人注意,弯着腰,快速朝着浇水用的大水沟里跑了过去。

接着,他一路沿着水沟跑到了赵金宝家大门口,哐哐哐往木门上敲了几下。

“谁啊?”

潘金龙一连敲了好几下,然后才听到院里有人趿拉着破布鞋走过来开门。

“我,”潘金龙道。

“龙哥,”赵金宝打开大门。

要是温夏和许泽还住在原来的旧院子里,估计见到现在的赵金宝都要认不出来了。

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瘦的跟根竹竿儿似的,头发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剪过了,乱七八糟的遮在脸上,身上的破背心被穿的都发黄了也不知道洗,在看到潘金龙的时候,赵金宝往旁边让了一步。

“你家没人吧?”潘金龙没进院子,朝里面扫了一圈。

“没,我奶上工去了,我爸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赵金宝说着打了个哈欠。

“我说呢,”潘金宝突然笑了一下,“你小子敢不去上工,原来你爸又跑去刘寡妇家了啊,走不走?”

“上哪儿去?”赵金宝问。

“还能去哪儿,去钱家后院啊,”潘金宝有些不耐烦道:“我前两天摸到了他家鸡下蛋的地方,走,去看看,要是有鸡蛋的话,烤了解解馋。”

赵金宝犹豫了几秒,潘金宝在他腿上踢了一脚。

“走,”赵金宝关上了家里的大门。

等于迎娣发现潘金龙不在地里的时候,潘金龙已经撺掇着赵金宝,把钱家那只刚下蛋不久的母鸡毛都拔了。

这些事情远在城里的温夏他们一点儿都不知道。

许泽带着孩子们出去买冰棍了,温夏则在和李荷花聊天,听到李荷花说那天在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听村里人说,周赫然连着考了两年没考上大学,后来和支书的闺女结婚了。

今年政策松了一点,他一直联系家里人说想回城里去。

“他回去了?”温夏问。

“哪能啊,”李荷花道:“听说他家里孩子多,厂子里分给他父母的房子就那么大点儿,他一个人回去还勉强有地方住,要是带媳妇孩子回去,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还在村里呢,只不过,听说他这几年也不下地干活,天天想着复习考大学呢。”

李荷花说着又说起来了赵自强和潘倩倩。

这些都是温夏曾经一个班里的同学,没想到最后只有温夏一个人考上了大学,其他人终究还是没能走出农村。

“赵自强那天也来了,带着他闺女来的,据说他这几年就只有一个孩子,”李荷花说,“你那个玉芬婶子闹着让他和他现在这个媳妇离婚呢,不过自强这个孩子人品还说的过去,也没听王玉芬的话。”

李荷花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村里的事情。

温夏都有些震惊了,真不知道就一顿饭的时间,李荷花是打哪儿打听来的这么多消息。

不过她也没打断李荷花的话,她知道李荷花的心里,还是舍不得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村子。

和温东和陶琳不一样,宋佳玉和邢江池两个人是在粟水县城办的结婚证,也是在这边办的婚礼。

当天他们整个大院里都喜气洋洋的,到处贴着红色的喜字。

当真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