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琳……停下……”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虚弱地哀求着，终于身体一软，彻底晕死过去。

…………

全身沉得像灌了铅一样，意识在一片混沌中沉浮。媚药的药效在长时间高潮下散尽让身体得到了短暂的安宁，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抚过皮肤，让艾丽西娅无意识地发出几声舒服的轻哼。

她累极了，很想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但一直回响在耳边的哭声却让她心神不宁，呻吟了一声睁开眼睛。

天还黑着，她赤身裸体躺在一条小河边，花穴中的假阳具已经被取出来了，栗发的少女坐在她身边，一边抽泣着，一边用沾了水的软布帮她擦去身上的汗水和精液。

“穆琳？”艾丽西娅皱起眉。少女胸前沾着一大片血迹，锁骨处咒印的位置被抓得血肉模糊。那样的伤痕她再熟悉不过了，她也曾无数次试图把咒印从身上除去，可无论她怎么破坏自己的身体，那个印记都会像刻在灵魂里一般重新浮现出来。她脸色一沉:“发生什么事了？诺伊斯他欺负你了？”

诺伊斯的名字让穆琳全身一颤，心里阵阵发酸，红着眼睛看着金发魔女，犹豫了一会，轻声开口:“我恢复记忆了……”

“…………”艾丽西娅愣了一会，有些落寞又有些了然地垂下眼帘。难怪穆琳今天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她不知道她过去发生过什么事，但教廷的魔女，又有几个没有悲惨不堪的过往。

穆琳静静凝视着她的神情变化:“艾丽西娅，你曾说过你知道教廷干的一切丑事，蒂莫西用黑血做的那些事，你也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何止是知道……我便是蒂莫西用黑血制造出来的第一个魔女……”艾丽西娅扭过头，将视线投向远方，好像在凝望着遥远的过往，“他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强行将黑血与人体相融合，想要人为制造附身者。但黑血融入普通人身体后排异反应极大，大部分人在被黑血污染后非死即疯，能成功成为附身者获得力量的特殊体质万里无一。当年被他用来做实验的孩子全都死了，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声音平静得像徐徐的晚风，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噩梦里的事，经过这么多年时间的冲刷也慢慢结了茧，触碰时不再疼痛，只是一直无法忽视地存在在那里，日久弥坚。

“之后的实验中，蒂莫西再没有成功过。在经历好几次失败后，他终于意识到这种方式成功率太低，于是改变了做法。

“他将黑血封入晶石之中，秘密命令各地信得过的神官将无辜少女污蔑为魔女，将黑晶石种入她们的身体，随后用各种残忍的手段疯狂折磨她们，让她们处于极度痛苦之中。人在濒临绝境的极限状态下会主动向心魔靠拢，排异反应消失，附身成功率极大提高。

“这一次他成功了，西斯教廷魔女的数量迅速提升，让他声名鹊起，势力扩张了好几倍。那些神官手段凶残，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那样的摧残。没有被附身的女孩都被直接折磨至死，只有成为魔女的才能存活下来，被带入教廷刻下咒印，从此成为教廷的奴隶……”

尽管已经大体猜到了真相，但远超想象的血腥现实还是让穆琳感到一阵阵窒息，大睁着眼睛不住颤抖。“所以你明知我是被教廷所害，却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她过了好半天才恢复了语言能力，声音苦涩地哽在喉咙里。艾丽西娅和诺伊斯都是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但他们都选择了欺骗她。

“就算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呢？”艾丽西娅眼里闪过一抹哀伤，“这十几年我没有一刻不想要复仇，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被自己仇人控制是怎样的痛苦。从被刻下了咒印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你好不容易忘掉了该忘的，可以活得轻松一点，我又何苦再让你想起来？”

“艾丽西娅……”穆琳僵在那里，不甘地咬着嘴唇。她发现她无法反驳，从她取回自己的记忆开始，就陷入了无能为力的巨大痛苦中。艾丽西娅说得对，她就算再愤怒，也什么都做不了。

金发魔女长叹了口气，拉过一旁的薄毯裹在身上，艰难地撑起身体:“穆琳，回去吧，趁蒂莫西还没有追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你再怎么恨这个教廷，至少，诺伊斯是真心重视你的。我可以用性命向你保证，蒂莫西对你做的那些事，诺伊斯他毫不知情。他是清白的，回到他身边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们……还是可以幸福的……”

“他知道！他都已经亲口承认了！”穆琳激动地尖叫起来，眼泪又决堤般往下滚落，“他说蒂莫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世人，还说教廷对我干了无可饶恕的事，他想要补偿我。可这一切他能补偿得了吗？我亲人的性命他拿什么偿还？”她伤心欲绝地痛哭着，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一句话，“我跟他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们之间……不共戴天。”

这回换艾丽西娅愣住了，如同中了定身咒一般难以置信地皱着眉，过了半晌，一切的惊愕最终化作一声自嘲的轻笑:“呵……不愧是蒂莫西的好儿子啊……”好一个大局为重，这些年她竟会天真地以为他会和别人不一样。

她有些心疼地看着被击碎了一切幻想，痛哭流涕的少女，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像是抱着曾经的自己。

温柔的怀抱如同在坚冰的河堤上化出了一道缺口，穆琳只觉得纷乱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抱着艾丽西娅哭得撕心裂肺。

“穆琳……”艾丽西娅轻抚着少女柔软的头发，“不管你现在内心有多少憎恨，现在的你绝不是蒂莫西的对手。复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管你想要怎么做，都必须先保全自己。”她坐直身体捧起穆琳的脸，认真凝视着她的眼睛:“听我的，现在赶紧离开，不然，等蒂莫西来了……”

“我来了会怎么样？”突然响起的冰冷男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远处的树丛方向，一个红衣的身影从黑暗中渐渐浮现出来……

第232章 | 0232 猎魔篇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交锋

穆琳脸色煞白地瞪着一步步靠近的红衣男人，全身都在恐惧与憎恨中颤抖。

红衣主教不紧不慢地从树丛的阴影中走出来，视线轻轻投向一脸咬牙切齿表情的栗发少女。连他的人也敢劫，他之前倒是小看她了。

“蒂莫西……”这回穆琳没有再回避，直直地盯了回去。魔力在血管中奔涌，金色火焰在眼睛里渐渐烧了起来。

四周的空气中浮现出无数黑色利刃，将蒂莫西团团包围。弹指间，所有黑刃如同万箭齐发，在空中拉出一道道光束般的黑色残影，向正中的主教飞射出去。

蒂莫西站立的那一整片区域倾刻间被暴雨般的利刃轰得粉碎，泥土和草木被强大的冲击炸为齑粉，卷起漫天烟尘。锋利的黑色尖刺从地底刺出，将地皮掀翻一遍又一遍。

整个河岸尘土弥漫，浓密的烟雾中，连绵不绝的猛烈攻击发出轰鸣的巨响。艾丽西娅眼睛已经变成了亮金色魔瞳，运转着全身所有魔力，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对那片区域展开了狂轰滥炸。

“走！”她一口气甩出大量凶猛的攻击，转身搂住被这雷霆万钧的攻势惊得目瞪口呆的穆琳，高高跃向空中。

黑刃不断在她脚下浮现，艾丽西娅带着穆琳，像一道闪电般掠过半空，以最快的速度向远处飞奔。

“我们去哪？”少女被艾丽西娅裹挟着，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让她只能扯着嗓子说话。

“回教廷……”艾丽西娅话还没说完，突然惨叫一声，脚下的黑刃如雾气般消散。她一脚踩空，从空中坠落，和穆琳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艾丽西娅！”穆琳顾不得周身的疼痛，扶起身边的金发魔女。只见她后颈处的咒印亮起了血色红光，全身冒着冷汗，在极度痛苦中蜷缩着身子发出凄惨的悲鸣。

“去找诺伊斯……现在只有他能保护你……”艾丽西娅疼得面无人色，咬牙挤出一句话。

“可是你怎么办？”穆琳快哭出来了，蒂莫西倒是不至于杀了艾丽西娅，但是接下来她要承受的惩罚她想想都不寒而栗。

“我的侍魔就不需要别人来操心了。”令她毛骨悚然的男声再度响起，蒂莫西迈着从容的步子，再次出现在她们面前。

穆琳瑟瑟发抖地盯着那个看上去泰然自若的男人。经受了艾丽西娅那样猛烈的攻击后，他居然毫发无伤，连头发都没乱。

这到底是怎样的怪物……

冰冷的绝望一点点攀上她全身，眼看着蒂莫西越走越近，穆琳突然站起身，手中金光闪动，倾刻间凝出一把金色长弓。

各种复杂的增幅法阵在脑海中迅速成形，穆琳一个转身，将长弓张成一轮满月，随着弓弦一声轻响，无数耀眼的金线烟花般飞射出去，在夜空中交织出炫丽的光网，从不同的方向飞向同一个目标。

铺天盖地的烟尘在炸烈声中再度扬起，穆琳眼里还燃着金光，举着弓喘着粗气盯着蒂莫西的方向。她的箭尖上附上了追踪法阵，她基本可以肯定已经命中了目标，只是一种不祥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她心里，让她不敢大意。

空气诡异地沉寂着，突然，几道细长的黑影从烟尘中飞出，直奔她面门而来。

穆琳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向后一仰，只见几条黑色荆棘状藤蔓紧贴着她的脸，从她脑袋刚刚所在的位置飞射过去。

她连续几个后手翻拉开距离，紧接着侧身一个翻转躲过接踵而来的更多藤蔓，脚在地上一蹬，从越来越密集的荆棘缝隙中钻出，翻身上树，利用地形与不断追击着她的黑影周旋。

地面的浓烟散去，蒂莫西依然淡定地站在那里，全身一丝不乱，

道道黑色的阴影从他脚下探出，化作坚硬的黑色荆棘，向栗发少女卷去。那些荆棘无坚不摧，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地绞碎一切阻碍，组成一道密集的巨网向内绞紧。

穆琳用魔力强化了视力和双腿，像一只灵活的蝴蝶，眼花缭乱地在翻涌的藤蔓之间穿梭，时不时寻找空隙射出光箭向蒂莫西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