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去点燃宫灯,又拿来笔墨和纸砚,在桌案边坐下,书写协定

燕王与皇后达成协定,同房行夫妻之举,只待皇后有孕,顺利生产,便一别两宽,再无牵扯。

她将协定给谢灼看,谢灼扫了一眼道:“可以。”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别的要求。”

危吟眉心尖溢满了悲凉,却很快又压下,继续去写。

“燕王与皇后于椒房殿行房。为早早有孕,皇后月信未至时,燕王五日之中需来椒房殿三次,十日需来七次。”

危吟眉感觉到头顶人略显灼热的目光,笔尖一顿问:“可以吗?”

谢灼无动于衷。

危吟眉道:“少帝久病缠身,病来随时有可能如山崩,我须得尽快有孕。我这个月月信未至,燕王若想来找我,最近就可以。但何时同房能更易有孕,明日我得去翻翻医书,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闺房中的法子能助孕。”

谢灼目光落在那“十日七次”上,迟迟未回答,良久道:“太多了些。”

危吟眉听他语气,轻抿了下红唇:“多吗?”

谢灼道:“我未必日日都在宫中。”

危吟眉拿了一张宣纸,将之前的话重新改了一遍,轻声道:“如若殿下不能时常来椒房殿,那需要每次麻烦殿下多勤勉一点。”

“殿下能做到吗?”

危吟眉仰起头,一抹淡淡的红晕浸透她耳根后如纸帛般细腻的肌肤:“若有孕了,你和我也不必再这么麻烦。”

危吟眉看着谢灼,好一会他松口:“可以。”

危吟眉继续去写:为使子嗣健朗,双方于有孕前,皆需多服汤药,调养身子备孕。

她写完契约后,起身将那纸递给他,小心翼翼问:“纸上的要求对于燕王来说,是不是太多了?”

“没有,”谢灼指尖接过,“刚刚好。”

危吟眉看向窗外,见雪下得肆虐,风拍打着窗户哗哗作响,她鼻尖隐隐约约飘来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犹豫许久要不要开口。

谢灼捞过案几上的黑狐裘披风,准备离开。

他才动身,危吟眉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夜色清清凉凉,女郎面容笼罩在美丽的光晕中,如月光一样皎洁明亮,长睫飞翘,轻盈开口:“我有话与你说。”

“何话?”

危吟眉踮起脚,示意他头低一点。

谢灼稍微靠近了些,危吟眉道:“再过来一点。”

谢灼终究是俯下面来,女郎红唇微抿,踮起脚,在他耳畔问:“你今晚留下吗?”

作者有话说:

小眉:十日七次,殿下可以吗?

谢灼:刚刚好。

第24章、等他

女郎温和的气息尽数拂入他耳中,混杂着她身上那股幽幽的兰香。

谢灼俯下眼睛,盯了她良久,她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收回了扯他袖口的手。

“今晚不太合适,我得回去处理政务。”谢灼道。

危吟眉有些不解问:“后日便是除夕夜,政务还这样忙?”

“是很忙。”谢灼冷淡地打断。

危吟眉听他生硬的语气,也不再多问,只另起一个话题问:“摄政王与我的协定,是从今夜开始算还是从明日开始?若从今夜开始,接下来的四日,殿下要来椒房殿三次。”

谢灼道:“明夜我会来。”

危吟眉点头:“好,我会早点备好一切。”

谢灼拿起披风:“不用特意等我,你我像例行公事一般就行。”

谢灼扔下这一句话后,便径自离开了椒房殿。

待他离开后,危吟眉走到窗户边,将那份一人一份的协定铺展开,借着皎洁的月光,望向上面自己亲手写下的话语。

“只待皇后有孕,顺利生产,便一别两宽,再无牵扯。”

就在她的肚子里,那里即将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那是她与谢灼的孩子。

她心里浮起奇异的感觉,同时又溢满了惭愧,愧疚她与孩子的父亲无法像寻常人家的父母一样给予他应有的爱意。

这个孩子是为了政治而生,从出生起就要卷进权利斗争的旋涡里。

危吟眉今夜最初听到谢灼的话,确实抑制不住的失落,心中倍感悲凉。可旋即她想,她该期待什么呢?期待和谢灼因为一个孩子就重修旧好,期待与他藕断丝连?

破镜有缝隙难以重圆,他决绝而冷情,对她毫无留恋,那危吟眉心里通透,也不会再作纠缠,将对从前这个少年所有的感情都深深地埋在心底。

她与他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各取所需,他将这个孩子当作傀儡,她则借着这个孩子逃离裴家,日后成为太后。

可危吟眉还是太重感情,她天性多愁善感,极其敏感,坐到榻边,鼻尖微红,抚摸着自己小腹,对着那个尚未存在的生命轻声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