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笑笑,你受了委屈为父都知晓,你说吧究竟要如何补偿你才能满意,无论是叫李安,柳姨娘当众给你赔礼道歉,还是在账房支些银子过年,为父都遂你心愿,如此你总该心里舒服些了吧。”
此刻已然将眼泪拭去的周笑笑,她缓缓抬头看上镇国侯,莞尔一笑的说道:
“瞧父亲这话说的,女儿再不懂事,也知道规矩,岂能因我一人闹得家宅不宁呢。青钰姐姐惯会开玩笑的,您可千万别把她的话当真,在女儿心里侯府永永远远才是我的家。只不过母亲身体迁安,补品药材是不能断的,我适才收了青钰姐姐,足足价值两千多银子的血燕银耳,人参鹿茸的,这心里也实在难安。”
“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父亲为我做主,将当年属于我母亲的嫁妆,从侯府账房内分出来,毕竟说到底我母亲已然不是侯府苏家的人了,女儿也改名换姓被从族谱里除了名字,祖母既然如此安排,那也没理由继续替我们母女打理着这份嫁妆上的产业了。”
“如此女儿手头有些充裕的银子,如今日这般的羞辱,以后也不必再受了。我更加不用为了这些许小事,再叨扰到父亲面前伸手借银子,您觉得麻烦,女儿何尝不是万分尴尬呢。”
第190章 左右为难
镇国侯直到此刻才发现,他到是小瞧了周笑笑这个三女儿。
本来以为苏信提出,私下接济周笑笑一百两,今天这场风波也该平息了。
可是哪成想,周笑笑这胃口委实不小,竟然是冲着沈氏当年的那笔嫁妆来的,当即镇国侯就皱起了眉头,并未立刻答应。
他的反应,也在周笑笑意料之中,毕竟沈氏的嫁妆那般殷实,一块可口喷香的肉,掉进了狼嘴里,若真轻易就能吐出来,她反倒要觉得奇怪了。
因此就见周笑笑,故意失望至极的哼笑一声,而后神色渐渐冷下来的说道:
“看来女儿这合情合理,想要物归原主的请求,父亲却并不想答应。不过这也难怪,我周笑笑算个什么呢,还没被生下来,就被侯府扫地出门的弃女罢了。”
“所以府中的奴才敢欺凌我,各院的姨娘也能怠慢我,就连父亲又有哪一次,肯为我做主呢。是女儿不自量力,偏偏要来自取其辱,如此我便先行跪安了,以后就是委屈死,笑笑也绝不会再同父亲哭诉半句。”
周笑笑话一说完,毫不掩饰仇视的神情,瞪了镇国侯一眼后,转身拉着吕青钰的手就离开了书房。
镇国侯何曾被子女忤逆过,当即气的他连手中的笔都摔在了地上。
可是再瞧苏信,皱眉想了一下后,却一言不发,向着书房外追了出去。
快步上前,将负气离开的周笑笑拦下后,苏信就苦笑一声说道:
“三妹你何苦顶撞父亲呢,都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何况是如此大事,你且容父亲想想。而且你同我一样,都是父亲的子女,他岂会忍心叫你受委屈。”
“所以适才瞧着你负气离开,父亲非但没恼,还叫我赶紧追上你,让我告诉你去账房,父亲做主允许你支出三百两银子,好好置办院内所需的年货。而且那李安若再敢对你敬,任凭三妹惩处,父亲这边都不会过问的,如此笑笑你总该消消气了吧。”
周笑笑闻言,闷闷不乐的脸上,总算露出些许笑容的福身说道:
“适才也是我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情绪有些激动这才失态了,若非长兄说于我知道,妹妹竟不知父亲竟然也是这般关心我的。那小妹先去账房了,父亲那边就请兄长代我致歉一声吧。”
苏信闻言,笑着点头答应下来,嘱咐周笑笑雪路难行,务必小心后,就立刻折返回了书房。
而苏信这边都走远了,再瞧吕青钰却还扭着头,不住是望向对方的背影感慨的说道:
“笑笑还真别说,你这长兄苏信,还真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待你这个妹妹也是颇为的照拂呢。而且你回来帝都的时日短可能不知道,当年你兄长未娶亲前,那也是一众世家贵女间,被好些人视若如意夫婿人选的呢。”
“我吕家好几个堂亲姐妹,对你大哥那当年可谓相当痴迷,也就是我岁数那会还小,否则这般出众的男子,姐姐我也会动心呢。”
周笑笑是知道吕青钰的,瞧见出众的男子,这嘴里就总是忍不住品评一番。
但她扭头也瞧了眼,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前的苏信,眼中却有一丝忌惮闪过。
“在青钰姐姐眼中,觉得我这位大哥是什么,犹如雄赳赳,却又性子温和的雄鹿不成。毕竟他年少有为,又是镇国侯府的嫡长子,就像苏家的领头鹿,总是这般做事面面俱到,叫人寻不出半分的错处,更是与他相处中,觉得极为顺心轻松。”
眼瞧吕青钰点了点头,显然是心里的想法和感受,确实被说中了。
可周笑笑对此,却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说道:
“我的好姐姐,你觉得作为镇国侯府下一任的当家人,若我这兄长,果真只是个一味知道疼爱妹妹,对谁都温和无害的人,你觉得我父亲会如此器重他吗。别忘了鹿向来是有很多吉祥的寓意,但是领头的雄鹿则不然,它也有着最暴怒的脾气,若稍有不慎,那就等着被它的鹿角刺穿身体,命丧当场吧。”
“其实他若真关心我,之前我在侯府受苦受难,受尽冷眼的时候,长兄就该出手相帮了。我不信这府中的事情,真有哪件能瞒过他的眼睛,所以不是不能管,他只是不愿多事罢了。现在会对我另眼相看,不过是觉得从我身上有利可图罢了,若我猜的没错,现在长兄必然是在极力规劝父亲,替我在嫁妆一事上做主,从祖母手里将我母亲的东西要回来呢。不过有他替我说话也是个好事,这样一来我就能腾出手来,好好去收拾李安这个碍我眼,已然有段时间的狗奴才了。”
不得不说,周笑笑对于这侯府的一众人,算是暗中将他们的脾气秉性,都给揣摩了个七七八八。
因为就见得此刻书房内,苏信确实如周笑笑料想的一样,正在努力说服着镇国侯,将沈氏的嫁妆物归原主呢。
“父亲当年沈氏被您休弃时,孩儿虽然还年少,但也是听闻过,对方是净身出户的。可按我大云朝的礼法来讲,女子下嫁夫家前,从娘家带来的东西,那都是归她自己私有的,咱们侯府本就没理由扣下。之前这事沈夫人性子软弱,十七年来从未上门讨要过一两银子,过的再穷苦也只是默默忍着,那扣下到也无妨。”
“可三妹妹的性子,父亲你也该瞧出来些了,瞧着柔弱可内心不但是个有主意的,而且行事颇为果敢。既然她将话都给挑明了,还是领着吕家那位最爱打抱不平的小姑奶奶一并来的,这事若咱们侯府再不表态的话,恐怕非闹得人尽皆知不可。”
镇国侯闻言,却露出为难之色的叹口气说道:
“信儿,你话中的道理,为父岂会不知。但当年你们的生母忧郁成疾,血崩而死,你祖母始终觉得是沈氏执意嫁入侯府造成的,因此对她可谓憎恶至极,所以沈氏被逐出府门前,她的嫁妆是被你祖母给拿去的。”
“这些年来,那些嫁妆里的产业,一直充当你祖母私下充盈小库房的贴补银子,并未算在府中账房内。所以为父若为你三妹出这个头,就要忤逆你们的祖母,为人子者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所以本侯才如此左右为难。可若不给笑笑做主吧,将来她真有飞上枝头的那一日,恐怕不会帮衬家门,反倒因此结仇,那也委实麻烦。”
第191章 打断狗腿
沈氏这嫁妆的事情,也算是十七年前的旧事了。
当时也不过十来岁的苏信,苏茂兄弟俩,也是听完镇国侯一番话,才知道楚老夫人竟然牵扯其中,如此一来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情到确实难办了。
不过苏茂到是个忠正的性子,因此马上说道:
“当年母亲生下我和长姐,就撒手而寰了,但到底不是沈夫人亲手加害的,并且儿子记得很清楚,沈氏入了侯府,对我们这些寄养在身边的子女,都很疼爱有加。”
“就算祖母是长辈,可儿子还是想说句公道话,这沈家一失势,就逐沈夫人离府,这已然是咱们镇国侯府对不住人家了,结果嫁妆还被祖母夺走霸占了整整十七年。现在三妹来讨要本就属于她生母的东西,父亲你应该成全的。将心比心,若此事您视而不见,换成儿子我也会对您心存埋怨,对家门失望至极的。”
镇国侯不满的瞪了苏茂一眼,出言训斥道:
“你祖母的事情,也是你一个做小辈的能议论的事情吗。还不赶紧给为父住嘴,当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一瞧镇国侯这态度,已然还是不肯给周笑笑出头做主的,苏信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利弊后,叹了口气说道:
“二弟一向说话直来直去的,父亲就算训斥了,他又改不掉,您何苦白白生这番闲气。不过要儿子我说的话,就因为二弟心思简单,所以他的话才恰恰最能反应出,三妹的真实想法,恐怕父亲的迟疑,已然叫她极为埋怨了。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父亲向来教导儿子们,为了家族的利益,不但要有果决与坚韧,关键的时刻,更要有舍弃的魄力。”
“所以为了镇国侯府,儿子甚至随时都能牺牲掉自己,因此我希望父亲您再好好的想一想,究竟是违逆祖母一次,被她老人家怒骂不孝来的糟糕。还是彻底叫三妹的心背离侯府,甚至将来与我们这些,本就不是自小陪伴在她身边的至亲,彻底反目成仇,埋下祸端更为棘手。想来儿子不用再多说,父亲心里也有思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