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楚易则执意要娶她的时候,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只能?是她?明明她和他的交集少之?又少。

婚后他们?感情稍微和缓以后,她还特意问过楚易则这个问题,他当时避而?不答。于是她自恋地以为,楚易则是暗恋她多年,或者对十八岁貌美如花的她一见钟情,所以才不顾她的情愿,棒打鸳鸯散,即使抢了弟弟的未婚妻背上骂名,也是要娶她。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可现在,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楚易则这个老混蛋娶她不是因为暗恋她,也不是对她一见钟情,而?只是因为她当时是楚青岭喜欢的人,是楚青岭的未婚妻。

老混蛋就是个活脱脱的变态,他就是为了报复,所以在楚青岭身边抢走了她,娶了她,故意当着楚青岭的面和她接吻缠绵,以此来?折磨他。

捋通了这一切,蒋琦鸢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胸口蔓延开来?,她怔怔地盯着手?里那个麻将发愣,老混蛋这是拿她当什么?了?

她是他的一枚棋子吗?是他报复的工具吗?

那一刻,蒋琦鸢觉得胸闷,气短,甚至双耳失聪,大脑一片轰鸣。她腾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因为四肢无力?,又重新跌坐在椅子上。

气愤,恐惧,不甘,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怨恨……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到了极点。蒋琦鸢只能?紧紧扶住桌子,尽力?来?平复情绪,保持理智。

旁人看出了门道,立刻拉住了楚易玲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楚易玲脑子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闯了什么?祸,挽着蒋琦鸢的胳膊说:“大、大嫂,我都是喝醉酒胡说的,你别较真儿?。”

蒋琦鸢摇了摇头?,抬着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唇翕动着说:“没事,你们?玩儿?,我有点儿?事先走了。”

话音落下,她就仓皇而?逃。她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天空中挂着圆月,四周散布着那三两颗星。她仰头?看了看凄凉的夜色,立刻差遣司机送他回家,夏夜的风很暖,吹在身上,却令蒋琦鸢打了个寒颤。她呆呆地看着院子里那三两只萤火虫,死死咬住自己的唇。

她迫不及待地见到家里那个老混蛋,她要问清楚这件事,她要亲口听他解释。

真真假假的,她谁也不信,她只信他。

途中,蒋琦鸢反复在做心理建设。如果楚易玲的话是真的,她该怎么?收拾家里那个老混蛋,他把她当棋子,强占着她占了二?十年,她非得扇他几个大巴掌,让他以后只配睡地板,只配跪在地上对她俯首称臣,给她舔。

可冷静下来?,临到家门口的时候,蒋琦鸢才发现,比起这些积压在胸口中的愤怒与不甘,其实她最浓烈的情感是心疼。

和他过了二?十多年,她才知道他年少的遭遇,她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心疼他的。

她心疼他从小没了母亲,父子关系被陈素云离间,小小年纪就被撵出国自力?更生。

她只想?先抱抱他,然后再抽他大嘴巴,和他算他利用她、欺负她的那些旧账。

车子在门口停下,蒋琦鸢火速推开车门,飞奔到家里。结果一进家门,她就看到佣人抬着她卧室里的那张油画从楼梯上下来?。

女人蹙了蹙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家里谁不知道她特别爱那幅油画,自婚后搬到新家就一直挂在卧室里。

没有她的允许,谁敢乱动?

翠姨解释:“是先生让把这幅画摘下来?放到仓库的。还有,先生在书房等你。”

蒋琦鸢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老混蛋抽什么?疯。这可是她亲手?临摹的画,是她短短的油画生涯最满意的作?品,所以一直挂在卧室里。

把她的肖像扔在仓库,亏他能?想?得出来?,他怎么?不直接把这幅画给扔垃圾堆里,把她的肖像喂苍蝇!

“放下!我看谁敢动!”

佣人被呵斥住,面面相?觑。

蒋琦鸢看了他们?一眼,“这个家是我说了算。”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不由分说地直接上楼,高跟鞋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啪嗒啪嗒的。

到了二?楼,蒋琦鸢直接推开书房的门,一进门,烟味顺着鼻子钻进来?,呛得人连连咳嗽,“你抽什么?疯?”

蒋琦鸢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的领口松松垮垮的,指缝里还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和他的眸色一样深沉,压抑。

“怎么?还抽起烟了?都戒了这么?多年了。”

蒋琦鸢扇了扇面前的烟味,走到窗前,抬手?把窗户打开放放味。

她甫一打开窗户,楚易则就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大掌直接扣住了她的下巴。

“你干嘛?”蒋琦鸢蹙着眉踩了他一脚。

他身上还穿着在老宅的那条灰衬衫,只不过底端从西裤里抽了出来?。他大概一直憋在书房里吸烟,衬衫都被腌入味了,难闻死了。

蒋琦鸢抬手?去推他的胸膛,“你不想?活了,你弄疼我了。你松开我,难闻死了。”

楚易则鹰隼般的眸子盯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抬手?拿过他今晚从保险柜里翻出来?的日记本和遗书,塞到她怀里,咬住她的耳垂阴森森地说:“小乖,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这几张破纸你就当宝贝似的留着是吗?看着这遗书,你是不是可感动了,我的乖宝贝。”

那本日记记录了她的十六到十七岁的日常,楚青岭占了百分之?七十的篇幅。

没人知道,从楚家老宅落荒而?逃的楚易则回到家翻开这本日记有多愤怒。

还有那封遗书,楚青岭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给他的小妻子写遗书。

当然最让他心寒和愤怒的还是蒋琦鸢,她就这么?缅怀之?前那段感情?把这破东西像宝贝疙瘩一样留着,和她最喜爱的珠宝放在一个保险柜里。

“回答我,小乖。”

楚易则说着,箍住她的腰把她按在怀里,不由分说地在她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蒋琦鸢被老混蛋气得浑身发颤,她知道他这一巴掌,不再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他纯纯就是像年轻时一样为了管教她,调/教她。

也可能?是故意为了羞辱她。

毕竟他娶她不就是为了报复楚东扬,报复楚青岭。

“老王八蛋,你作?死啊!”蒋琦鸢反手?去捉他的胳膊,她只觉得火起都烧到了天灵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