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过来了吗?”助理晓月放下手中的精致的红丝绒蛋糕,一边和蒋琦鸢说横店前两天新开了家日料店,有时间可以去尝尝,一边抻平连衣裙上的褶皱,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晓月登时闭紧了嘴巴。她默默地移到一旁,侧着身,把楚易则当进来。
蒋琦鸢见晓月不说话了,便仰着脖子问:“是谁呀?”
女人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脸庞就映入眼帘。
蒋琦鸢心一颤,半个月没见自家老公了,怎么觉得他又变帅了。真是越老越吸引人,眼角仅有的两条褶子都别有一番韵味。
楚易则今年虽然已经四十七岁,可因为保养得当,身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年龄感。若是让他站在路上,估计小姑娘们会以为他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事业有成的“哥哥”,争着抢着往上扑。
可殊不知,他的大儿子今年都已经成年了。
眸光流转间,楚易则快步走到她面前,抬手去捉她的右手手腕,语气有些焦急地说:“我看看,摔哪了?”
蒋琦鸢虽然在片场受伤的时候能够冷静自持,还反过来安慰一同搭戏的年轻演员说自己只是轻微擦伤,没什么大碍。
可她看到楚易则,立刻就矫情了起来,桃花眼尾微微下垂,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说:“都疼死了。”
她娇气惯了,就是在等他哄。
果不其然,楚易则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撩开她的衣袖,检查她的胳膊。
女人的皮肤光滑细腻,肤色白皙,因此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格外显眼,一眼望去,甚至有些狰狞。尤其是手肘那块,又明显的擦伤,通红一片,都已经擦破了皮。
好在,他来之前,剧组已经送她去医院检查过来,说只是一些皮外伤,骨头没伤到,擦破的地方医生也已经帮她消毒处理了。
楚易则看着这些斑驳的伤痕,眉头不自觉地就拧了起来。
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为了这部戏要和他离婚,结果这才独自一人刚刚出来第十五天,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惨样。
甚至比他在床上留下的吻痕还要狰狞。
楚易则抬手,修长的手指落在紫色的淤青上,他只是轻轻一碰,还没用力,蒋琦鸢就轻“嘶”一声,“疼死了。”
男人抬眸,两人视线相撞。
他微微扬起唇,把她的袖子撸下来,抬手轻轻地捏她光滑的脸蛋,“伤到骨头没?”
即使他已经收到了她所有的检查报告,还是忍不住要亲自和她确定一下。
蒋琦鸢皱了皱鼻子,手指慵懒地拂过他的胳膊,抱怨着说:“当然没伤到了,就只是摔了一下,能有什么大事,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今天蒋琦鸢本来要拍一场骑马戏,结果她上马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脚蹬有些滑,她不小心踩空了,直接从马上跌了下来。马儿突然受惊,溜蹄就往前跑,差点儿踩到蒋琦鸢。
当时的情况确实挺紧急的,蒋琦鸢也吓得不轻。
事后工作人员把她扶起来,立刻带她去医院检查,也不知怎的还顺便通知了她正在冷战的老公。
本以为简单拍个片子看看骨头就行了,结果楚易则这个大变态,远程指挥,让人把她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番,害得她饥肠辘辘,天色都暗下来了才能回酒店吃最爱的樱花慕斯。
楚易则笑了笑,也不理会她语气中的不耐烦与指责。她的脾气一向阴晴不定,前一秒还眼巴巴地要他心疼她,下一秒就能脾气大变,嫌弃他要求多事多。
不过于他而言,这就是妻子在和他调情,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从她十八岁和他在一起,他就知道,她就是个刁蛮跋扈的小公主,脾气其实臭得没边。尤其是在他面前,心情好的时候,还愿意听他说教两句,心情不好,对着他指桑骂槐都是常事。
楚易则自诩掌控欲极强,蒋琦鸢不听话,他就耐下心来教育她、调教她、驯服她。
反正总而言之,他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让她哭着喊着连连求饶,承认自己的错误。
当然,楚易则知道,她超级会左右逢源、见风使舵,即使她口口声声求饶,说她知道错了,可她却打心底里一点儿也不服他的管教,甚至不长记性,下一次还能伸出猫爪子试探他的底线。
整整二十一年,他们在一起整整二十一年了,他有耐心愿意纵容她,她没能耐逃出他的手掌心,两人也就这么磨合过来了。
蒋琦鸢见他一言不发,突然想到,他们还在冷战。
狗男人,不是他着急的时候,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地往她这打。现在见到她安然无恙地坐在这儿,又开始装深沉,拿气势压她,以为她会怕吗?
蒋琦鸢瞪了他一眼,也缄默不言。她收回视线,拿起叉子继续挖放在桌上的甜品,悠哉悠哉的。
室内突然鸦雀无声,站在一旁的晓月有些手足无措,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
说实在的,她虽然做蒋琦鸢助理有三年了,但她真挺怕楚易则的。
楚易则这人虽然看上去一本正经,衣冠楚楚,可晓月觉得,他就是网络上常说的那种超绝掌控欲的爹系男人。若是有一点儿违背了他的意愿,下场会很惨的那种。
晓月永远忘不了,有一次蒋琦鸢和楚易则吵架,她看到楚易则把蒋琦鸢带到了车上。任凭蒋琦鸢怎么打怎么骂,男人都不为所动,只温柔地说“等着回家再好好收拾你”。
晓月不知道蒋琦鸢回到家后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她只知道,蒋琦鸢给她打电话推掉了近一个星期的工作。
当时,蒋琦鸢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甚至临挂断电话的前一刻,晓月还隐约听见了哭声。
她至今都不敢相信,那是外表光鲜亮丽的蒋琦鸢的生活,似乎不如外人眼中那般和睦。
哪怕现在,晓月还是觉得心有余悸,一边畏惧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一边怀疑蒋琦鸢是不是真在婚姻中受了什么委屈。
空气中一片寂静,微弱的呼吸声都能被清晰地察觉。
显然,楚易则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晓月。
他抬眸,慵懒地整理袖扣,又问了晓月一些在片场的细节,譬如蒋琦鸢今天在和谁拍对手戏,掌镜的是A组还是B组的导演。
晓月虽然有些怕他,但还是有作为一个助理最基本的素质,事无巨细的实话实说,战战兢兢地回答他。
蒋琦鸢一边品尝着甜品,一边竖着耳朵听男人问东问西。
一开始,楚易则的问题还比较正常,可渐渐的,那语气、那气势听上去就有些像是在问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