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木槿淡淡地哦了句:“那怎么样算严格,怎么样算不严格呢?”
乔堂广露出男学者独有的、做作肤浅的风流骄矜,颇为得意地说:“如果看一场电影,散一次步,逛一次街,这些都算的话,我应该有很多次了,但?要定义得再亲密一点,那就没有。”
“你?真的没有吗?”
他话音才落下,一个打扮明艳张扬的女人就推开?门进来?了,她戴着?一副墨镜,头发也烫得很漂亮,涂着?红唇,直勾勾地发问:“牵手?算亲密吧?你?才和我牵过,怎么能说没有?”
说完,她又指着?赵木槿说:“怎么样,现在攀上大?小姐的高枝了,就看不上我了,是吗?要我说,过去对你?们的教训就还是轻了,朝三暮四的。”
乔堂广僵得慌,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我......我不认识你?啊,你?是从?哪儿来?的?”
“还要装,还要装是吧?”女人伸手?指了指他,“你?就回答我,牵手?,在湖边拥抱算不算亲密!”
赵木槿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
不过不是难过或失措,而?是躁动着?一份看热闹般的心情。
她站起来?,对那个女人说:“你?消消气,坐下好好说。”
“怪不得人人都夸大?小姐温柔和善。”女人感激地落了座,又朝赵木槿点了点头,“谢谢。”
赵木槿拿上手?包,取下衣架上的外套穿好,一副等不及要离开?的样子:“乔先生,你?们要聊的事我不便听,就先走了。”
她甚至体贴地为他们带上了门。
把乔堂广那声“赵小姐,你?留步”也关在了里面。
刚一出来?,赵木槿就长?长?地吐了口气。
乔堂广讲话太爱掉书袋了,她反感这样的假模假式,反感到胃口全无,连桌上的菜都尝不出味道。
好在有人来?解救了她。
缓过来?以后,她快步穿过走廊,到了门口。
预计没这么快结束的,家里的司机被她遣走了,眼下又联系不上,她只好自己想办法回去。
赵木槿出了八号楼,站在那株开?到浓处的梅树下,左顾右盼。
“小赵姑娘。”那辆白牌奥迪又开?到她眼前,车窗降下来?时,露出郑从?俭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在等车?”
他音色低沉,在冰天雪地里飘进她耳内,格外地冷。
赵木槿摇了下头:“司机先回去了,还没这么快来?,我打算走出去。”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郑从?俭平静地说。
赵木槿犹豫了几秒钟:“会不会太耽误你?时间?”
她想,郑从?俭无事的话,也不会出现在万和,应该是有应酬。
“饭局结束了。”郑从?俭温和地笑了下,“没有耽误这种事。”
赵木槿这才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不会,上车吧。”
风雪 我知道
092
赵木槿绕到另一侧上了车, 坐在了副驾上。
她?拨了下鬓边的碎发,表情僵硬地?微笑?过?后,就撇开视线去看窗外。
北风拐过?了月洞门?, 钻到密匝匝的竹竿缝里,发出一阵竖笛般的尖鸣,叶子上的残雪纷纷往下落,砸在冻得发硬的泥地?里。
开出万和以后,郑从俭问了一声:“你?家住哪儿?”
赵木槿这才回过?头, 摸着手臂报出一个地?址。
不像应付小乔那样, 每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面对郑从俭的时候很不同。
她?的喉咙里,有一大串的疑问等着往外冒, 类似于“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每次休假都要见很多朋友吗?”,“昨天回去之后有没有醉?”
但?赵木槿竭力?忍耐着, 一句都没有问,她?不敢让这个威严如父兄的男人觉得,她?是个话很多、没分寸的小姑娘。
她?不说,郑从俭也沉默地?开着车。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赵木槿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
那个年代有驾照的人不多, 她?也一直想学?,但?赵永铭觉得不安全,总是不同意。
郑从俭扶着方向盘, 声音低沉而有力?:“刚进部队, 给军区政委当秘书的时候,不会开车不行。”
赵木槿微微错愕:“你?还?当过?秘书?”
“怎么了?”郑从俭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笑?说, “我?看起来只能舞刀弄枪?”
很有意思,尽管她?从一上车起,就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动作?和言语,但?感到惊讶时,还?是会有小女孩的时刻跑出来。
赵木槿笑?着摇头:“不是,我?是觉得,你?父亲不会让你?吃这样的苦,到西北去已经够锻炼人了,没必要再这样。”
“那你?太?不了解我?父亲了。”郑从俭当即嗤了一声,无奈地?说,“他恨不得让我?把所有的苦头都吃一遍,怎么让我?不好过?就怎么招呼。也就现在是和平年代了,要真有战事的话,他绝对头一个发扬风格,把我?推到前线上去。”
他形容的太?生动贴切,再联想到报纸上郑老爷子刚劲不折的神态,赵木槿蓦地?笑?了出来。
但?又怕失了礼数,她?下意识地?转过?脖子,把脸投向车窗那边。